想到这庞山长不禁汗颜,也不知道这些年泸州的文脉,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之前一直繁荣昌盛,成化年间更是中了十一位进士!几乎每一科都不落空……
那种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景象犹在眼前,可一转眼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弘治朝至今竟只中了一根独苗苗,这一科要是再不中,就要二十年只出一个进士了,别说跟川省各府比了,都要被隔壁的叙州远远甩下了,哪还好意思说自己文教昌盛啊?
老翰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然也不会致仕多年又出山任教,就是为了替家乡保住文教这块招牌!可是几年下来,他无奈地发现,人才可以批量培养,但顶尖的天才是可遇不可求的。
韩昌黎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他的切身体会却正好相反。择英才而育之,这话不假,但前提是你得能择到天才啊!
以他观之,泸州这些年最拿得出手的,依然还是那屡试不第的朱琉……
想到朱琉,庞山长又想到他推荐的两个孩子。在信里朱琉可是不乏溢美之词。尤其对那个苏录,直接以‘骐骥’称之……
说实话,对朱琉从山里选来的良驹,他是有些期许的,但周山长念了几份都没有此人,看来都入不了他们的法眼,这让庞山长有些失望。
但他还是问了一嘴:“新来的那两个孩子考得怎么样,能留下来吗?”
“能。”周山长小声道,希望山长就此打住。
“有多能?”庞山长却偏偏追问道。
“很能。”周山长声音越发微弱道:“学生准备把他们调到诚心斋去。”
“哦?”庞山长略略提高了声调,他虽然清贵了一辈子,可也见惯了官场的勾心斗角,一眼就看穿周山长的小算盘道:“莫非他俩出类拔萃?”
“……”周山长低头道:“是。”
“拿来我看看。”庞山长伸出手来,周山长只好从右边袖子里抽出了两份答卷,双手奉上,面皮微微发烫。
周山长又从几上拿起叆叇,庞山长接过来架在鼻梁上,阅读起朱子和那一份,不禁眼前一亮!
他便颤巍巍念诵起来:“龙章不可私授,凤玺焉能妄受!”
“天生蒸民,有物有则。君臣之位,本乎乾坤!尧舜传贤,必待天与人归;汤武革命,亦惟顺天应民。私相授受,违天生之则,乱君臣之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