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录这辈子头一回赖床。
他只觉浑身酸麻胀痛,骨头缝都要散架了,仿佛生病了一般。这也正常,在寒冬腊月赶了两千路,换作谁都遭不住,就连钱宁也没起来。
但苏泰是个例外,他依然按时起床,甚至还在院练了趟拳脚,虎虎生风,不见半点疲态……苏有才给苏录号过脉,发现他只是疲劳,并没有生病,便嘱咐道:
“这几日哪儿都别去,先把身子骨歇过来。不然下月初九就会试了,你这模样指定顶不住。”“哎。”苏录老老实实答应,但也就躺到日上三竿,便实在躺不住了。
四川人睡不惯炕,即便铺了厚厚的褥子,也总觉得碚骨头,怎躺怎疼。
索性咬着牙起来,先盘膝练一套老山长教的吐纳功,然后下地打一套老师教的八部金刚功,终于感觉身上轻快了不少。
他便掀开帘子来到外间,便见大哥坐在炉边,一面照料炉火,一面专注地读书。
“不睡了?”苏满听到动静。
“睡得浑身疼,活动活动筋骨。”苏录转着膀子,坐在大哥边上。
“我一来也不习惯。”苏满拎起炉上的铜壶,给苏录冲了盏热茶递过去。
“但北京太冷,不睡炕根本扛不住,慢慢适应吧。”
“那贡院也有炕?”苏录捧着热茶,搞笑问道。
“是不是号子还得给你配个娘们?”苏满笑骂一声。
“这个可以有。”苏录笑道。
“做梦去吧!”苏满白他一眼,先叹口气道:“就盼着下个月能回暖。要是还这冷,考完三场下来,半条命都得搭上。”
“但愿吧。”苏录呷一口热茶,瞥一眼大哥手的书。 “看的啥?”
“《震泽先生程文集》,”苏满扬了扬书皮,“回头你也好好看看,京都传,这科大主考就是王阁老“嗯,我师公也这说。 ”苏录点点头,压低声音道:“他说本来刘瑾想把差事给焦芳的,可焦公子也要下场应试,焦阁老只得避嫌。 ”
“他是避嫌了,可京年前就盛传,焦芳的公子焦黄中已是内定的会元了。 ”苏满哼一声,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还有兵部尚书刘宇的公子刘仁,据说预定了第二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