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劈手夺过卢多手里的本子看了几看,却冷笑一声。
“司长这数儿算的好没道理!那克鲁姆擒了金色飞贼乃是一赔二,爱尔兰取胜则是一赔四。”
“依这俺两位哥哥所押之注,统共算来一成概率不到,不过八分!”
他五指翻飞如拨算珠,又道:“再除却你这庄家五分抽水,正经该有十一番赔率。如今只与六番,莫不是欺俺们年少不识数?”
这一席话端的是分毫不错,掷地有声。
弗雷德与乔治瞠目结舌,亚瑟错愕万分。那卢多更是如泥塑木雕般半张着嘴,吐不出半颗字儿来。
这卢多怔了好半晌,方才结巴道:“抽,抽水?这是什么意思?”
哈利见他这般懵懂,不由得倒竖虎眉,把一对儿眉拧作铁疙瘩。
“司长究竟是坐庄还是做善事?若早年赌坊都似你这般糊涂,俺早挣下金山银山了!”
当下便将抽水的门道细细分说了,那卢多听得庄家无论胜负皆能分润,恰似混沌中劈开一道灵光,两眼发直,魂魄俱散,喃喃道:
“噢…梅林的钱袋子……哈利,在遇到你之前,我这十几年简直是白赌了。”
旁侧布莱克听得真切,又见哈利说的头头是道,惊道:“哈利,你不会在学校赌博了吧?!”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哈利大笑,抱拳道:“义父容禀,不过当年与几个兄弟耍子,恰似那清风过岭,明月照江,却不痴迷。俺岂是那等烂赌的蠢物?”
你道他口中兄弟是那一个?正是梁山泊里专会做局的白日鼠白胜!
那白胜是个赌场中打滚的浪子,练就几分好手段。当年正是生辰纲里的钱财拿去作赌,露了行迹,吃官府拿了去。
公堂上一顿杀威棒,打得他三魂去了二魄,偏这厮赌性入骨,仍不悔改。
梁山寨里他也常设局开赌,哈利曾与他耍过几回,教他使手段哄去数十两雪银。
白胜知晓这疤面郎大气性,又使得好手段,恐他发作起来,夜里唤了武行者与那交好的胖大和尚来请他吃拳脚。
因此便作殷勤,将赌术门道细细说与哈利听,只道是“破财换见”。
赫敏听得哈利又说甚么兄弟,只把嘴一撇。
又来了。
他到底哪来那么多兄弟?!
有诗为证:
江湖唤作疤面郎,结义水泊忠义堂。
七尺身躯承棍棒,八方兄弟授刀枪。
拳招来自武行者,法术传自入云龙。
莫道梁山星斗散,且看哈利聚群雄!
这卢多经哈利一番点拨,如醍醐灌顶,自然对他言听计从。
忙不迭将赔率改作十一番,满面堆笑道:“那么,哈利,你要不要也来赌一把?你既然对赌博这么了解,一定能大赚特赚!”
弗雷德与乔治两个促狭鬼儿也来相劝,只说要热闹一番。
哈利暗忖道:今日既是众家兄弟相聚,怎好败了兴致?不若俺也添一把柴薪。
念及此处,便从怀中摸出一袋金加隆,掷与卢多,“洒家押五百加隆,与俺两位哥哥同进退!”
听过这金额,亚瑟登时手酥腿软。
五百?!
这么大的金额!
这像是头一回赌博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他心中焦急,却不知如何劝好,忙看向布莱克道:“布莱克先生,你多少得劝哈利几句吧!”
布莱克怔了一怔,搔头道:“哈利赌的并不算多吧,只是五百加隆而已。”
亚瑟闻言默然,面上焦躁渐褪,再不说话了。
五百加隆原来不多啊……是我太穷了。
那卢多喜得眉眼笑,将钱袋子掂了又掂,转对亚瑟高声道:
“来吧!亚瑟,多少给孩子们做一点表率!”
亚瑟听了这话,只觉心头梗塞。
赌博还叫作表率?
他将衣衫里外细细捏过一遍,方摸出一枚金加隆掷过去,闷声道:
“和哈利一样。”
卢多见亚瑟只押这一枚金加隆,脸上便有些悻悻。忽又掂起哈利那沉甸甸的钱袋来,转瞬眉眼笑。
“很好!你们就等着赚大钱吧!”
说罢,将钱财囫囵收了,摇摇晃晃径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