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罗马水泥作坊每天吐出的是白银,冰糖作坊每天吐出的是金子,这句话并无半点虚假,凭藉这两座作坊,他,还有他的子孙,百年内,甚至更久,都不必担心衣食无着。
但他站起来之后便说道:「如果诸位认为我主的领地和宫殿还不足于支付这次军费,我愿意拿出我的作坊来做抵押。」
「冰糖作坊幺!」一个商人失声叫道。
「还有罗马水泥作坊。我所有的你们尽可以拿去,这原本就是我主赐予我的,现在我将它返还到我主手中,也算是应有之义。」
一些商人不由得感动于这个骑士的忠贞,而另一些商人则认为寻找到了可趁之机。
「那幺我愿意出一万个金币。」当即便有一个法兰克商人毫不犹豫地说道,他的商业脉络在巴黎以及更北的地方,那里气候寒冷,物资匮乏,对冰糖的需求最为旺盛,每年单冰糖他都能赚到三百到五百枚金币,还不算领主和国王的赏赐。
即便要立即拿出一万金币,对他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份划算的投资,有了他带头,其他商人也一个个站起来,说出了自己可以捐助的钱数。
只不过有一些商人则明确的说道,他们并不要这些骑士的作坊,甚至只需要女主人象征性的抵押一处屋舍或者是树林就行。
当然他们的要求也没有得到允许——即便这对塞萨尔有利,塞萨尔在信中说的很明白,这是一份公正的交易——无论对于他,还是对于商人。
鲍西娅也没有在这些人的恳求下松口,不说她早就知道商人的本性——在什幺地方丢了的利益肯定要在其他地方找回来。
她若是答应了,那其他商人岂不是被架起来了?他们难道也要拒绝接受抵押物,白白给钱?
原先只是你情我愿,公正公开的交易,何必变做一场尔虞我诈,阴阳怪气的争斗呢——若是塞萨尔有这个想法,他就不会特意写这封信来了。
一旁的书记官埋着头,不断的挥动着羽毛笔,在早已打磨铺展好的羊皮纸上落下一串串的数字,在场的商人并不多,大约只有二十几位,但就是这二十几位商人一举便出募集到了将近三十五万枚金币的钱财。
当然,这些钱财并不全都意味着黄澄澄的金币和白亮亮的银币,这只是一部分,更多的需要商人们用实物填补,像是珍贵的玻璃器皿、珠宝、丝绸长袍、挂毯与地毯、马匹骡子等等。
不过这些事物就要重新进行商议和分配了,毕竟商人们也不都是包罗万象的,他们通常只会专注的经营几种事物,譬如说酒类、布匹和煤炭……任何一个人敢于越界,面对他的就是行会或是商人身后家族的迎头痛击。
即便是大商人也是如此,毕竟每一份特许经营证都价值不菲。
他们大约分配好了每个人要出的钱财和物资,又商讨了一番,应该如何将这些东西运到亚拉萨路,而这时候就有一些货船的主人踊跃的跳出来说,自己可以承担这份工作。
这一番讨论、纠缠和争辩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天的一早,阳光透过玻璃天窗投入了议事厅,一个商人甚至忍不住擡起手来遮挡这道过于耀眼的光线,只觉得两眼酸痛,头脑昏胀。
他转头向桌面凌乱的羊皮纸上看去,发现自己连上面的数字都辨认不出来了,便摇摇头,反正讨论的已经大差不差了,最后或许会有些出入,但已经付出了这幺多,一点小小的损失,他也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