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还要雇佣更多的库尔德人与土库曼人吗?”
“现在看来也只有如此。”萨拉丁说道,“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喝了点水。恰好此时有一个僧侣来提醒他是举行上晌礼的时候了。晌礼是在中午十二点半左右,众人起身洁净自己,然后跪在地毯上默读了四段经文。
在诵读完经文后,另外一些大臣过来与萨拉丁共进午餐。
对于大臣们来说,这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折磨,因为萨拉丁根本就是在吃饭的时候开会,和他们讨论政务与军事,他们不得不一边吃东西,一边提心吊胆的等候着苏丹的垂询,吃什么都是味如嚼蜡,肠胃更是一阵阵的翻腾之前,甚至有一个大臣被萨拉丁逼问到差点当场呕吐出来。
因此,在这样的午餐会议中,了解萨拉丁脾气的人都会尽可能的,只是小口的,应付般的吃点东西,只有萨拉丁可以心无旁骛的大吃特吃。
他很喜欢用牛奶拌饭,炖羊肉,炸肉排,有时候也会吃一些包着肉馅的薄饼,他吃奶酪,也吃水果,这个时间正是无果、甜瓜和桃子的结果期。当然了,还有果酱和蜜饯,因为有了塞浦路斯方面的无限供应,城堡中的厨师做起果酱来愈发的得心应手,就算是心思不在于此的大臣们也不由得频频称赞。
在下午的时候,如其他的苏丹或者是哈里发会选择听音乐,或者是请诗人或者是学者,听他们吟诵诗句,说些故事来放松自己。
但连吃饭时间都要拿起来用的萨拉丁可不会如此虚耗,上午他与臣子们促膝长谈,下午他所要面对的就是他的将领,在他的军队中,每一个将领都是他最熟悉也是最相信的人,他对他们的一切,无论是过往还是将来都了如指掌,任何一点不祥的预兆都会被他迅速的察觉。
而他也正如原先的努尔丁一般,在他面前没有人能够提得起叛乱的勇气,他们跪伏在地上,诚惶诚恐,哪怕他们在战场上能够以一敌十的击败那些可恨的基督徒骑士,站在萨拉丁面前,他们就是幼儿,是羔羊,即便面对着刀锋或者是弓弦,也不敢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
萨拉丁对其中两个将领的回答有些不满——他派他们去处理马尤姆附近的阿萨辛据点,他们去了,但无功而返,宣称自己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刺客:“或许他们已经迫于您的威严,逃走了了呢?”
苏丹对于这种敷衍之极的回应,就是当即将两人斩首,并且派出新的人去管理他们的军队,他知道阿萨辛的威胁确实造成了一些恐慌。
这两个军官或许没有背叛他,但也肯定没有真正的将这件事情放在自己的心上,他们或许有意放缓了脚步,纵容那些阿萨辛的刺客逃走,而后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回到他面前,声称自己没有看到敌人,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懦弱。
“有人已经成为谋杀者的牺牲品了吗?”萨拉丁问。
“我似乎还未听到这样的传闻,”而被他问到的那个将领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无论是开罗城内还是开罗城外,都一片风平浪静,他们或许真的逃走了——苏丹,对于那些鬼鬼祟祟的小人来说,您的言语与行动,就如同烧灼着天空的烈日,他们躲避还来不及,又如何敢肆意妄为呢?”
“我倒是想说一句,承您吉言。”萨拉丁讽刺了一句:“可惜的是,阿萨辛即便是只被踩着尾巴的老鼠,也是能够翻腾起来咬你一口的凶兽,他们的赫赫威名,可不是靠舌头得来的,不要松懈,继续给我如同篦子一般的篦过开罗附近的城市与村庄,甚至于原野,树林,任何可能被他们利用起来躲避的地方都要仔细的予以搜查,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萨拉丁顿了顿:“远征在即,我也必须考虑到你们以及其他官员的安全。”
那位将领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羞惭之色。
“你不会以为,”萨拉丁说道,“我让你们在这种时候还在紧力的追捕阿萨辛,是为了平息我自己的恐惧吧,看看他们在亚拉萨路做的事情吧。
当他们发觉奈何不了君王的时候,就会将矛头转向君王麾下的亲信与心腹,确实,他们也知道,对于有为的统治者而言,臣属是如同手足般的存在,若是被斩断,我必然会觉得痛苦难当,行动艰难。”
他再次看向众人,众人便全都跪了下来,向苏丹表示自己的感激与羞愧。
萨拉丁警醒和提点了自己的将领们,而后与他们讨论远征的路线直到“晡礼”,“晡礼”同样是默读四段经文。这次他和自己的将领一起祈祷。
完毕后,萨拉丁才转回后宫,经过了早餐和午餐的两次用餐会议,萨拉丁的大臣终于可以免受这种折磨了——萨拉丁与自己的妻子一起在日落的时候,出声诵读两段经文,又默读一段经文(昏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