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在刘邈这边待时间不短,本以为已经习惯了其麾下人的不礼貌,结果却还是被一名小小士卒的轻语给破防。
“对吧?也就如今是乱世,你这般模样的才能有名声传出。若是太平盛世,你这样的人怕是连当个刀笔小吏都难。”
士卒其实也没有恶意,毕竟庞统长得丑已经是大家的共识,所以很快就与庞统聊了起来。
“你问我为何来刘骠骑这边当士卒,这么明显的答案还要我说吗?”
“我老家那边,先是黄巾贼众,后是黑山军,再到最后连匈奴都跑过去了,你说我不跑能如何?”
“其实当时我也是想去到你们荆州的,可是我听说了一件事情,所以就没往荆州去,而是跑到了淮南。”
庞统立刻猜到对方说的是什么事。
“就因为刘邈给你们均田?”
“什么叫就因为?而且你给我客气点!主公的名讳也是你能随意叫的?”
看的出来,这士卒对于刘邈很尊敬,本来已经平和下来的面容再次变得愤怒。
庞统连连拱手作揖:“好好好!刘使君!刘扬州!刘骠骑好吧?”
士卒这才消气。
“你这家伙,究竟懂不懂什么叫均田?那是死了以后可以留给子孙后代的!是属于自己的私田!”
士卒说着,还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庞统。
“听说你也是世家出身,想必从小过的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生活,那区区几十亩田地在你们这种人眼中当然不算什么!”
庞统为自己辩解:“我虽从未耕种过,但却并未声色犬马,而是将心思都放在读书和治学上!如此才能够上效国家,下救黎民……”
“啊呸!”
士卒直接朝着庞统吐了口唾沫。
“说的好听!还上效国家,下救黎民……那我问你,国家如今是什么样?天子如今是什么样?百姓又是什么样?”
庞统颇感委屈:“又不是我错的。”
士卒更恼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去豫章是做什么的?你就是去挑唆那些山越与主公为敌的!倘若你真的得逞,你可知会死多少无辜之人?这难道还与你没关系吗?”
庞统有些沉默。
“我以前也是佃户,也是给地主老爷耕田的。我家那老爷说的话和你说的差不多,就是天天说着些什么体恤爱民的鬼话,但那田租和农贷却是一年比一年高!”
士卒见自己的气势压过了庞统,却并未有多么高兴。
“庞统,你说你们士人就是再能吃,一年能吃多少粮食?为何你们宁肯将那粮食堆在粮仓里,给老鼠吃,给麻雀吃,都不愿意给我们吃?”
“如今主公都没想着将你们吃下去的让你们吐出来,只是要你们将粮仓内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家伙,怎么你们就不乐意了呢?”
庞统欲言又止。
以庞统的辩才,轻易就发现了这士卒口中有许多可以反击的漏洞。
只是庞统此时却无力与一名士卒去辩解这样的事情,反而是被对方带入到思绪中,也开始反思这究竟是为什么……
“聊什么呢?”
当刘邈的声音从庞统背后响起时,吓的庞统立即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