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开口道:“是因为当初被害人家里装粮食的袋子没挪过地方吧?”
“你说得太对了,被害人父母说了,啥都没少,啥都没动,我们就没想到有这个可能性。”
这个不奇怪,如果张根生在和被害人接触时,动过被害人家装黄豆的容器,那就有可能引起怀疑。
但什么都没动,又没有目击者,確实想不到这一层。
“哎,老陈为此恨我恨了十年,以前我俩关係还挺好的,他三姑夫的侄子是我四舅妈的女婿,我们俩以前经常一块儿喝酒。”
周奕被这亲戚关係给绕晕了,授不清“哦,老陈就是沙草镇派出所的所长,黄牛乡那个被害的高中生是他姐的儿子。”
说著说著,周向东突然眼圈一红:“你说这么好一个孩子莫名其妙被人给害了,我他妈的心里也难过啊,谁他娘的不想抓到凶手啊。”
“川,那个张根生还关著吧。”
杨川赶紧回答:“关著呢,应该细节都审差不多了吧,老康带人跟进的。后面等你和李局签字,就能移交看守所了。”
“拖著,先別移交看守所。”
杨川似乎明白了队长的意思,偷偷看了一眼周奕,试探著问道:“周队,你还要亲自审审不?”
“要!咋就不要了!不过我现在这不工伤住院了吗?所以先拖著,等我好了再来审,李局那边你不用管。”
“明白。那我让兄弟们多照应一下?”
周向东重重地点了点头,毫不避讳地说了一句:“別让他舒服。”
周奕知道,这意思不是要上私刑,而是要在合理范围內搞张根生。
比如一群人轮番审你,就是不让你睡觉。
比如给你上足手脚繚,既不能躺也不能坐,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有些类似於石涛把人锁旱厕一样,一不打你二不骂你,但就是让你难受,让你如坐针毡。
周向东骨折住院,少说十天半月要的。
那张根生在这儿有得好受了。
虽然周奕自己不会这么干,但他也不反对別人这么干。
毕竟比起被害人和家属承受的痛苦,凶手受这么点苦算得了什么。
“你们刚刚聊的內容,我听到了。”周向东夹著烟对周奕说,“年轻人,我觉得你把这个马伟昌想简单了。”
“周队,我见过这个马伟昌,就是还没死之前。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周奕解释道,因为理论上来说,周向东是没见过马伟昌的。
没想到周向东一听这话,摆了摆夹著香菸的手说:“有些人你不能看他的表面,尤其是生意人,那帮王八续子.—”
周向东似乎意识到了自已说话有点粗糙,咳嗽了下尷尬地笑笑说:“还好李局不在,要不又得让我注意形象了。”
杨川和周奕都笑了,杨川是习以为常了,周奕则是觉得这个周队其实也不难相处。
不过他更好奇,周向东为什么对一个没见过面的死者有这么大先入为主的看法。
“周队,我確实太年轻了,我们支队长就经常教育我,说年轻人一定要多向奋战在一线的老同志学习他们宝贵的经验。这不机会就来了嘛,您给我指点指点迷津。”
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就算拍马腿上了,那也当在做马杀鸡了。
何况周向东这种耿直的性格,一听这话,嘴角都压不下来了。
扭头冲正在啃鸡骨头的杨川说:“你看看人家小周,多会说话啊,你再看看你们,一个个肠子都不会拐弯。”
杨川嘿嘿笑著,说了一句绝对正確的话:“那还不是周队你带出来的兵嘛。”
“啃你的鸡骨头吧。”周向东指了指杨川,然后对周奕说道:“我这么跟你说吧,在咱这里,你要是干个小买卖,卖个菜啊,贩个肉啊,那都无所谓。可如果你想做大生意,那就没这么简单了。”
“为什么?”周奕问。
“我先问你个问题,越穷的地方,人越怕什么?”
杨川脱口而出道:“怕一直穷下去唄。”
周向东摇了摇头,看著周奕。
周奕思索片刻回答道:“怕別人发財。”
啪,周向东一拍桌子道:“聪明!你还年轻,这人吶,坏起来你是没见过。”
周奕心说,我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