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说跟宋义明这样的专业法医比,那一些基本的信息起码得说到位吧。
“张医生,麻烦问一下,您有测过尸温吗?”周奕问道。
张医生顿时一愣,然后辩解道:“我……我这不是没有专业的设备嘛。”
周奕点点头:“理解理解,毕竟一般医院没有尸温计一类的专业器材也很正常。”
听到尸温计三个字,张医生脸色微微一变,有些警惕地看著周奕。
下一秒,周奕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要是事出紧急的话,也可以用普通的体温计来代替,肝臟温度测不了的话,至少也应该测一下死者的直肠温度。”
李凌龙本来其实没太在意,毕竟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而且单从表面来看,马伟昌的尸体除了上吊之外,也没什么异常。
但周奕一开口,立马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张医生的脸色有点难看,因为他身上可是背著医疗器械包的。
周奕倒也不是故意要针对他,只是他这么敷衍的態度,很可能会对案件的侦破造成影响,甚至误导。
这个问题,他需要让李局长重视起来。
“当然,如果手头什么工具都没有的话,也可以用手指。”周奕平静地说道。
可周围人的脸色却都不由得很复杂,拿手指测量尸体的直肠温度,这多少也有强人所难。
尤其是张医生,阴著脸说道:“没这个必要吧?”
“我觉得还是有这个必要的,毕竟测尸温是初步尸检判断死亡时间的重要依据之一。另外您刚刚说的尸僵和尸斑情况,说得也比较粗略,能麻烦您说具体一点吗?”
张医生没好气地反问:“那你倒是说说,你想要怎么个具体法?”
周奕顿时也来火了,心说好,那我今天就跟你辩一辩。
“死者的尸僵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是轻度、中度、重度,还是已经进入缓解期了?僵硬主要体现到小关节,还是大关节?大关节里也分上肢关节和下肢关节,是否有检查过下頜关节?”
“尸斑的问题也一样,是处於坠积期,还是扩散期,还是固定期?尸斑的顏色呈现具体表述是什么样的,有没有做压迫反应观察。”
“这些都是確定用来分析死者具体的死亡时间范围,为后续的侦查工作指明方向的细节。仅仅给出一个死亡时间二十四小时之內,那跟没说有什么区別?”
“你!”张医生想发火,但当著李凌龙的面,他还是没敢。
“另外,张医生您也没有具体提及,死者其他部位有无明確外伤。在没有明確死亡原因、排除其他被害可能之前,您怎么能贸然给我们一个上吊自杀的结论呢。”
法医只会说现象和客观事实,不会根据表象下主观结论,就算有结论,也是仅供刑侦人员参考的,具体確认是警察的工作。
可这么被人当眾打脸,张医生脸上哪里还掛得住,气得直哆嗦,指著周奕说道:“行啊,既然你们这么懂,那叫我来干嘛。我放著病人不管,跑过来蹚你们这趟浑水,还要被你们羞辱,真他……”
估计对方本来是想骂人的,但是碍於李局长在,后面几个字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李局长,对不起了,我回去就跟我们院领导说,我张某人本事小,帮不了你们。你们另请高明吧。”说著拱拱手,愤然离去。
从周奕身边经过的时候,还泄愤地用肩膀撞了周奕一下,但无奈体格有差距,周奕纹丝不动,他却一个踉蹌差点摔倒。
还好一旁的杨川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没出糗。
李凌龙倒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因为周奕说的句句在理,对方確实態度比较敷衍,这种人他见多了。
周奕没想到这位张医生这么经不住喷,无奈地说:“李局,我是不是给您添乱了?”
李凌龙拍拍他的肩膀说:“没有没有,你別有负担。虽然是院方协助我们,但他们派这种態度不端的医生来,不光不是帮忙,反而还可能是在帮倒忙。”
“所以回头我得好好跟上面领导匯报下这次的情况,敲打敲打医院那边了。要么以后他们就派更专业的人来,要么就给我编制和钱,我自己去请个法医来!”
不管大事小情,经费就是最大的门槛,否则就算他是县局局长,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周奕,你懂法医工作?”李凌龙有些期许地问。
没想到周奕摇了摇头:“不懂,我也就是在工作中耳濡目染,积累了一些经验而已,这专业的工作还是得找专业的人来解决。”
一听这话,李凌龙忍不住嘆了口气:“哎,行吧。杨川,你找市局匯报一下情况,请他们从隔壁市调一下法医,对死者进行一次全面的尸检。”
杨川有些为难地说:“局长,那估计得等好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