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鱼鉤
张根生打量著眼前的“不速之客”,问道:“你是打城里来的?”
张根生的普通话比他老婆要好很多,虽然也夹杂著浓浓的口音。
“是,城里来的。”周奕笑著回答。
一旁张根生的老婆迫不及待地问:“栓子可还好咧?他现在搁城里弄啥咧?”
张根生立刻把她往屋里拽,顺便骂了两句,意思好像是还有什么活没干完,让她去干活。
但明显就是为了把老婆给支开。
“栓子跟你说啥咧?”张根生问道,同时身体明显有个后倾的小幅度动作。
这是隨时准备跑的反应。
怪不得这畜生能躲三十年,原来真的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不过周奕心里却早就有了底,从农妇迫不及待地问“栓子”的情况,以及说话时的口吻,周奕就猜到了。
这个栓子,肯定是他们儿子。
只是无法確定,他们有几个儿子,这个栓子是不是就是后来鋃鐺入狱,然后“坑爹”的那位。
面对张根生的问题,周奕淡定地回答道:“栓子跟我说,他们家养的鸡,那都是纯天然的,特別健康,特別好。尤其说叔叔你养鸡,那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
说著,他冲张根生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张根生听到周奕的这番话,直接就呆愣在了原地。
周奕顿时暗叫不好,心说糟了,高帽子戴得太厉害了。
就在他以为要坏事儿的时候,突然张根生忍不住咧著嘴笑了起来:“我们家栓子真这么说的?”
周奕暗暗鬆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这臭小子,还算是有点良心,知道他爹挣钱不容易。那不是我老张自夸,我这鸡,那吃得可比人都好呢,我都是用细粮餵的,你看看这毛色,看看这质量。”
见他得意洋洋不已,放下了戒备,周奕就知道,对方信了。
其实从农妇主动说出“栓子”这两个字的时候,周奕就知道,这事儿好忽悠。
毕竟这可不是二十几年后,五九九就能买到大品牌的智能机、网络覆盖四通八达、农村老头老太刷短视频刷得比谁都嗨的时代。
九七年的农村人,约等於半个瞎子,唯一的信息渠道就是广播和电视,西北这边还未必家家户户都有电视呢。
所以只要年轻人外出打工了,和家里基本就是一种断绝联络的状態,即便偶尔回来,也不可能聊多细的內容。
尤其是还混得不好的人,毕竟只听说过有人怕“锦衣夜行”的,没听说过落水狗炫耀自己湿得透不透的。
加上周奕推测,像张根生儿子这种读书时不好好学习,成年后去吃牢饭的,不可能在这种小地方呆得住。
所以就赌了一把。
事实上,赌对了,因此成功化解了张根生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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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周奕知道还不能放鬆警惕,对方上一世可是躲了三十年之久的杀人犯。
不出所料,张根生在炫耀了一阵他养的蔫不拉几的鸡之后,装作隨意地问道:“小伙子你叫啥啊?”
周奕淡定地回答道:“我姓孙,你叫我小孙就行了。”
“哦,小孙吶,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啊?”
“对,不是本地的。不过我女朋友是咱们原北县的。”
“哪个村的啊?”
“就咱隔壁沙草镇,杨家沟的,进村后往西,第三家就是我女朋友家,我这不正好陪她回来嘛,就想起了栓子说你们家鸡养得好,想著说正好给我们饭店买点回去。”周奕一边说著,一边掏出烟来递给他。
张根生惊讶地问:“你是开饭店的?”
周奕哈哈大笑:“叔你可太逗了,你看我这样哪儿像个老板啊,我就是个替老板跑腿的。”
“哦……我说呢,你这看著也不像大老板啊。再说我们家栓子这德行,也接触不到当老板的啊。”
张根生抽了口周奕给的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我跟你说,你要买鸡,找我那就对了。就城里那群山炮,他们吃过啥好东西,他们吃的那都是速成的,咔咔咔餵饲料养大的。跟我这个,根本没法儿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