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趁对方没有防备的时候,用隨身携带的秤砣,砸向了对方的后脑勺。
在文化程度低下的人群中,“看不起”这三个字,几乎等同於一封战书。
为了挽回面子,十有八九都得爭吵,甚至动手。
除了农村以外,还有个因为“看不起”而大打出手的人群,就是小混混。
周奕当片警的时候见过,两帮小混混打得脑浆子都快出来了,原因仅仅只是“他瞥了我一眼,我觉得他看不起我”这种荒唐的理由。
主讲人提到的这个案例也是如此,实际上凶手根本记不清楚,当时是否有提到过自己儿子。
如果没有,那就压根不存在被害人“看不起他”,进而羞辱他的可能了。
所以凶手和被害人之间並不存在任何社会关係,加上没有目击者,这案子就成了无头案。
直到近三十年后,通过dna资料库才找出了真凶。
主讲人当时並没有详细展开该案件的细节,所以案发地点、具体时间、被害人及凶手的详细信息这些都没有具体提及。
因为当时的主题不是案件,而是dna资料库建立的重要性。
因此,周奕对这件事的印象非常浅,毕竟没有什么明確的记忆点。
今天在车上听到之后,才觉得听著似曾相识。
可惜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最后,居然在梦里想了起来。
周奕坐在黑暗中,旁边的陆国华还在打鼾。
黄牛乡的悬案,自己这应该算是有答案了吧?
虽然当时没有提及凶手的姓名,但提到了凶手的身份。
这种收黄豆的贩子,一般都是本乡人,因为都墨守成规有“地盘”划分的。
而且干这工作的人,接触的人很多,就算现在不干了,那身份也藏不住。
被捕的时候七十左右,那作案的时候就是四十左右,现在应该是个五十上下的小老头。
上一世对方逍遥法外了三十年,这一世也已经过去十年了,不能让他再当一条漏网之鱼了。
但问题在於,自己该怎么做?这不是宏城,自己可以比较灵活地在工作中把这案子给“碰巧”解决掉。
像人贩子那事儿一样,利用孙笑川的名义,打举报电话?
虽说也不是不行,但这事儿和人贩子的案子还不一样。
人贩子的案子,周奕是明確知道彭红菊所在的村庄叫什么的,接警之后,当地警方只要安排地方派出所走访一下,就立刻有结果了。
可黄牛乡的案子不一样,周奕不知道凶手叫什么,家住哪里,只有一个年龄和收黄豆的职业,甚至这人现在还在不在本县他都不知道。
对於这种模糊、且不精准的举报信息,当地公安部门是否会重视,他不得而知。
毕竟他又不可能在举报时提供明確的犯罪细节,那样搞不好会引起反效果。
他慢慢地躺了下来,想思考一个万全之策。
不知不觉间,他又睡著了。
这次没有再惊醒,而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直到透过天窗打在他脸上的阳光把他照醒了。
出门的时候,苏秀英正在择菜。
“苏姨早。”
“起来了啊?给你留了早饭,你去洗漱,然后快吃吧。”
周奕点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去洗脸刷牙了。
这里平时用的水,都是深井水。
陆小霜说她记得六年前自己离开家乡的时候,水资源还挺匱乏的,陆国华每天一大早就要去打水。
而且还要打两种不同的水,附近河里挑的水是用来洗衣服洗菜的,这种水不好喝,很涩。
陆国华说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另一种水是从村里的井里打的深井水,乾净。
只是当时村里只有两口这样的井,所以每天一大早,就有一堆村民排队打水,场面很壮观。
但这次回来,陆国华说再也不用去附近河里挑水了,也不用排队去村里打水。
因为现在村里多了好多新打的井,都是地方上为了便於村民用水给打的。
陆家这里是小学,平时用水比较多,所以也有一口井。
陆小霜前两天抚摸著墙角一根磨得鋥亮的扁担感慨地说:以后爸爸就再也不用挑著扁担去打水了,小时候她每次看到扁担和水桶把她爸原本笔直的背压弯,她都心疼不已。
那口井在教室的侧后方,陆国华为了防止孩子们贪玩掉进去,还用铁皮做了个井盖,並加了一道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