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只有十八岁,成绩非常优异的高三学生莫名失踪了,家人到处找都找不到,最后尸体在自家废弃的牛棚里被发现,后脑勺有被击打过的痕跡。
案子很快就到了县局的刑侦大队手里,正式立案。
由於案发地点在黄牛乡下辖的农村,因此没有目击者。
案发时间段,男生的父亲就在几百米开外的田里干活。
母亲则是带著小女儿回了娘家。
由於当年条件太落后,报警都是由一个村民骑著自行车去报的,等乡派出所的民警赶到现场时,周围已经围满了村民,男生的父亲正抱著尸体嚎啕痛哭。
周奕听到这里就知道情况很糟糕,因为这就意味著,现场完全被破坏了。
在技术条件落后的年代,脚印和指纹是为案件侦破提供关键方向的现场证据。
在没有目击者,也没有有效现场证据,以及老警察说也没有发现凶器的情况下,这案子以当年的技术条件,被侦破的可能性確实极小。
所以当地县局只能对男生和其家庭的社会关係展开调查。
老警察说这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十里八乡都传遍了。
同学、老师、村民,基本上查了个遍,尤其是同村人的嫌疑最大,连七八年前跟男孩父母发生过几句口角的人,都被当成了重点怀疑对象来反覆盘问。
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案子查来查去,一点头绪都没有。
因为死活找不到犯罪动机。
年代局限、信息闭塞、落后农村,种种条件叠加之后,这案子是必然会被束之高阁。
周奕印象中,早年间很多积案就是这么来的。
在目击者、现场遗留证据和凶器这些外部条件不足的情况下,那就只能从社会关係和犯罪动机这种內部条件上入手了。
但如果內部条件查著查著也断了,那就没办法了。
当然这跟办案人员的能力也有关。
但这点周奕无法评判。
“没了?”赵亮问道。
老警察点点头:“嗯吶。”
“这案子听著感觉也不咋复杂啊。”
老警察无奈地笑著说:“你觉得不复杂啊?那行唄,你说说这案子咋回事?”
“谁能跟一个高中生有什么深仇大恨啊,那肯定是恨他爹妈唄。农村嘛,多半跟土地有关,比方说分地的时候,他们家分了別人看上的地,所以有人一直怀恨在心。”
“切,怎么可能有这么简单啊。”
“有些人就是这么小心眼啊,我觉得就有可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老警察一指后座的周奕:“你让周奕说说,你说的这个可能嘛。”
周奕本来正低著头,思考一个问题。
见他们点自己,就抬头说道:“我觉得赵哥说的,倒也不失为一个侦查方向。”
赵亮得意道:“吶,你看,周奕都同意我的观点吧,人家大城市来的,厉害著呢。”
周奕隨即话锋一转道:“但我个人觉得这里面还是有些逻辑上的不足之处。”
老警察饶有兴致地扭头道:“快,你赶紧说说看。”
赵亮也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想听听他的高见。
周奕说:“我觉得主要有三点。”
“第一,我记得在八五年之前,当时农村的体制结构还是人民公社制,土地归集体所有,由生產队统一组织生產和经营,大家挣工分,就是所谓的大锅饭年代。”
“八五年的时候,完成了人民公社转变为乡镇政府。土地也实行分田到户,以承包的形式按人头给到农民,但即便是这样,土地的分配也是统一执行的。我记得为了公平性,土地都是分等级的,基本上每家都有好地和孬地,有近地也有远地。”
“所以不太可能因为一块地的分配不公而產生极大的仇恨。”
这番话,让前面的两人颇为惊讶,因为这里就数周奕年纪最小,但说这些有年头的事情却是头头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