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著他给老警察递了一根,他知道赵亮不抽菸。
“好,哎……”马伟昌抽了口烟,嘆了口气,打开了话匣子。
他说自己早年在一家公家的小厂上班,后来经人介绍和张桂芬结了婚。
张桂芬总嫌弃他挣钱少,没出息,於是他一气之下就辞职下海做生意了。
虽然说改革开放,遍地黄金,但到底还是挣不到钱的人更多。
他马伟昌就介入这中间,挣到过钱,但也赔过钱。
忙忙碌碌了好几年,最后算下来只能说比在厂里上班稍微强点,但坏处就是朝不保夕。
为此他也是愁得不行,精神压力特別大。
他没说,但周奕猜得出来,有一部分压力应该来自於他的前妻张桂芬。
不过有得就有失,由於他做生意比较厚道讲义气,因此结交了一些知心朋友。
三年前,有个好兄弟给他指了一条路,说西坪沟那边有个小型採石场,可以开挖石灰岩。
之前这个採石场是有一个老板的,但是在手续还没办齐全的情况下就非法开挖,导致被人举报而封了,还罚了很多钱,因此就跑路了。
好兄弟说自己有卖建筑原材料的渠道,建议他把这个採石场给盘下来,然后把手续都办齐全,不说挣大钱,但肯定要稳定得多。
周奕知道这个思路是对的,因为改开以来,基建和房地產开发是一年比一年多,上下游都能挣到钱。
於是他就跑去西坪沟那个採石场考察了一番,还去找了西坪沟的村长,给他又送烟又送酒,他说村长当时满口答应,全力支持他把这个採石场开起来,毕竟对村里也有好处。
於是他回家跟张桂芬商量了下,把家里所有钱都拿了出来,加上那个好兄弟入股掏的钱,把採石场盘了下来。
盘下来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得取得合法的开採资质。
他可不想重蹈前面那个老板的覆辙。
而这些手续又是相当复杂的,什么採矿登记、土地租赁、安全生產建设等等,相关的文件手续一大堆。
他是求爷爷告奶奶,又是请客吃饭又是给人送礼,折腾了快半年的功夫,脱了一层皮才终於把这些手续都搞定了。
到这一步,他手里的钱基本上也就得差不多了。
就在他信心满满地准备开工,租了机器,去找西坪沟的村长僱佣村民的时候。
意料之外的事情出现了。
一大群村民把他给围堵在了村委办公室,原因是他们不同意一个外人挖西坪沟的东西。
面对拿著锄头、铁锹,把村委办公室围得水泄不通的村民,他只能举著手里的文件一遍遍地大声说:这是县里同意的,我是合法开採,我有证。
可村民们压根就不管他说什么,大喊著反正我们就是不同意。
马伟昌无可奈何,只能求助一旁的村长。
这时村长站出来开口对村民们说:大家別误会,马老板不是来抢西坪沟的东西的,而是来帮助大伙儿一块发財的。
村长让大家稍安勿躁,他跟马老板好好谈谈,他相信马老板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然后把办公室的门关了,拉著马伟昌开始聊怎么办。
马伟昌说自己当时整个人都懵了,因为外面的村民们一个个都跟凶神恶煞一样,恨不得吃了他。
而之前几次来西坪沟找村长,见到的村民都对他和蔼可亲、笑脸相迎。
然后村长给他泡茶,说马老板情况你也看到了,村民们不是有意针对你,而是被之前那个跑路的老板给嚇怕了,好多人当初给那老板干活,到现在工钱都没拿到呢。
马伟昌欲哭无泪,说这一码归一码啊,前面那个老板跟我有什么关係啊。
村长说,农村人没文化,在他们眼里老板就是老板,都一样。
然后又说,村里这帮人都轴得很,大部分人除了种地也没啥其他营生,要是天天去你那儿闹,到时候你这生意还怎么做,之前砸进去的钱不就打水漂了吗?
气得马伟昌说他们敢来闹,那自己就报警。
村长赶紧安抚他,说他们能天天来闹,难不成警察还能天天替你看场子不成?
再说了,咱们镇上那派出所就蛐蛐盒那么大,警察还能把村里人都抓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