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要杀的这个人死在了別人手里,然后你不仅替那个杀人凶手偽造了不在场证明,还帮他把死者的尸体给处理掉。那你觉得你这算不算构成犯罪?”
陈耕耘咬牙回答道:“算。”
周奕又问:“如果你再次,伙同这个杀人凶手,绑架並企图杀害另一名被害人,还要把罪名嫁祸给后者,你觉得,你算不算犯罪了?”
陈耕耘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我没有问题了。”
周奕点点头说:“既然没问题了,那就继续吧。”
案件的发生和过程,都是具备合理逻辑的,不可能空穴来风。
当陈耕耘前面交代涉及到陆小霜的情况时,周奕就已经基本猜到陆小霜这一世为什么会卷进来了。
但这得陈耕耘自己开口说才行。
而且他並没有因此想清楚,上一世陆小霜是怎么成为被害人的。
“既然这样,那可能事情就得稍微往前倒一点了。”陈耕耘说。
“倒多久?”
“一天。”
“四月二十七號那天中午,她突然跑到我办公室里来找我。这是此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我很严肃地告诉过她,在学校里不能跟我有接触,如果事情暴露了,我最多降职,她肯定会被学校开除。”
“所以那天中午她突然敲我办公室的门,把我嚇了一跳。我开门看了看,发现走廊里没有人,就赶紧把她拉进屋,厉声质问她为什么要跑来找我。”
“然后……她就拿出了一根验孕棒,哭著说这是她昨天晚上测出来的,她很害怕,一晚上都没睡好,只能来找我了。”
陈耕耘说自己当时一下子就傻眼了,因为他对於这种事非常的小心谨慎,一直是用安全措施的。
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黑著脸质问徐柳,这个孩子是谁的,她是不是还跟別的男人上床了。
徐柳当时直接懵了,过了几秒钟开始嚎啕大哭,嚇得陈耕耘一把把她按在墙上捂住她的嘴,倘若这哭声引起了外面的注意,那他当场就得身败名裂。
安抚一下之后,徐柳指天指地的发誓,自己没有和別的男人上床,自己没有那么下贱人尽可夫。
还说如果陈耕耘不相信她,那她现在就去楼顶跳下来,以证清白。
陈耕耘当然不可能让她这么闹,只能安抚她,然后两个人一起回忆细节。
最后徐柳说,有一次做完后才发现套破了。
陈耕耘说我不是让你自己去买紧急避孕药吃吗?
徐柳哭著说,她那天都到药店门口了,结果碰到了同学,她就没敢进去,后面一耽搁就忘了。
陈耕耘知道这件事得想办法解决,否则就会后患无穷。
他安抚徐柳,说自己会找关係安排给她打胎,不会对她造成影响,然后还会给她一笔营养费。
他说其实当时他已经想好了,等这件事解决之后,他就会和徐柳断绝来往,因为这次擦枪走火让他意识到了,窝边草不好吃,太危险。
可万没想到,徐柳却直接图穷匕见了。
她告诉陈耕耘,打胎可以,但是她要求陈耕耘利用国际学术研究会来安排她公派出国留学的事情。
陈耕耘说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这个小女生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他虚与委蛇地答应她,並且跟她解释说研究会的公派留学程序非常复杂,不是立刻马上就能办到的,得给他点时间。
他承诺一定在这个学期结束之前搞定,这样下个学期她就能去留学了。
可徐柳却並没有这么好糊弄,她从之前向陈耕耘的请教中已经了解到了研究会留学选拔的基本规则,她当场逼陈耕耘给其中一所合作的大学写英文推荐信,写完之后,看著他投进了学校的邮箱。
正是她这一系列的举动,导致陈耕耘对她起了杀心,因为她越界太严重了。
留著她会后患无穷!
他一边稳住徐柳,一边当场给她写推荐信,一步步照他说的做。
徐柳这才心满意足,答应他后面什么都听他的,他想怎样就怎样。
而他在那一刻,脑子里就已经有了除掉徐柳的计划,他顺著徐柳的话说,让她找理由向学校请两天假,他在隔壁武光的云霞山上有一套別墅,趁著还刚怀孕没什么影响,两人去山上度个蜜月,回来后他就安排人流的事情。
出国需求得到满足的徐柳自然是表现得一如既往的乖巧,说什么都听他的,到时候好好伺候他,让他欲仙欲死。
但周奕听到这里,就知道这件事彻底暴露了徐柳太过年轻的短板,她逼陈耕耘的方式太直接太粗暴了,而且一点余地都不留,看似她逼得陈耕耘低头了,实际上却是在把自己逼上绝路。
其实她怀孕了,手里就有了最大的王牌,她只要抓著这张王牌,陈耕耘就该时时刻刻提心弔胆了。
只要一直吊著他按兵不动,陈耕耘为了儘快解决问题,自然会主动来找谈判,而且还会不断加码,一直到满足徐柳的要求为止。
徐柳固然在男女的骯脏关係上洞悉了一些游戏规则,但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她不懂人性,太过急於求成。
“你確定她真的怀孕了?”周奕问道。
但话出口,就明白其实没必要问了,確不確定又能怎样,徐柳那一刻的所作所为,已经让陈耕耘下了杀人的决定。
毕竟徐柳逼宫的事情发生在二十七號,陈耕耘当时就有了杀人计划,而且第二天就打算实施。
不动声色,却又迅疾如电,这才是真正的可怕。
陈耕耘苦笑道:“我不敢確定,我是希望她去医院做个检查確认一下的,但她太著急了。”
是啊,徐柳太著急了,她根本没给自己留退路。
这就非常奇怪,因为专案组在调查的时候,並没有发现她在案发前一段时间有什么异常。
按理来说,这个行为是有些反常的。
但看陈耕耘的意思,他应该也不知道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所以你的杀人计划具体是什么?”周奕问。
“我在二十七號这天就跟徐柳约定好,她二十八號请完假,我们晚上先去江海豪庭的別墅住一晚,第二天我直接开车去云霞山。”
“然后,二十八號上午我就主动给几个朋友打电话约吃饭喝酒。约好之后,我又找到徐柳,告诉她我晚上临时有一个很重要的饭局,让她自己打车去別墅等我,我还给了她备用钥匙和密码。”
周奕问道:“你是打算把三个朋友都灌醉后,当天晚上半夜潜回去杀人,然后杀完人再回来,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没想到陈耕耘却摇了摇头。“不,我二十八號根本没打算去江海豪庭。”
周奕一愣,反应过来:“你是打算在去云霞山的路上杀人弃尸?”
因为道理很简单,谋杀最麻烦的不是怎么杀人,而是处理尸体,偽造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