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早已算计好的,所以才会见风使舵把一切罪名都推给樊天佑。
只有让陈耕耘社死,让他臭名远扬,才会让他的那些人脉关系对他唯恐避之而不及。
甚至,搞不好还有不少人希望他死呢,毕竟他知道的太多了。
官方当然有很多办法把他的罪行公之于众,曝光于天下,让他今后寸步难行。
但问题是在里面的陈耕耘看不到这些东西,尤其是他更没法在侦查审讯这个阶段,就感受到这件事带来的恐惧。
所以这种社死的恐惧需要在现阶段就起作用,成为击溃他心理防线的武器。
但仅仅说是不够的,陈耕耘不会信。
上报纸,在没有进行判决之前,这么做不仅违法,还会引发社会恐慌。
而且你拿一份刊登他新闻的报纸给他看,他只会觉得你们这是故意印了一份假报纸来吓唬我。
所以周奕想到了一个最好的办法。
命运的轮盘上,他和陈耕耘应该在第一次录制《问心》节目的时候就相遇的。
但一连串的变化,导致轮盘开始旋转。
所以周奕需要把这命运的轮盘给拨回当初的原点!
电视节目,这就是能让陈耕耘切实感受到恐惧的最好的办法。
也是他给谢国强的答案。
而事实证明,谢国强早就已经在纸上写好了答案。
更重要的是,此时此刻,陈耕耘的反应就证明了,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的可怕。
所以他破防了,他歇斯底里,狂躁不安。
企图用法律来做自己的挡箭牌,企图进行最后的垂死挣扎。
因为这一招,是杀人诛心。
谢国强从观众席的第一排站起来,走过来说:“陈耕耘,没用的,把本案通过节目录制的形式记录下来,我是得到了市委和省委的审批同意的。”
“而且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在法院出判决结果之前,这档节目是不会播出的。但我也要提醒你,我国的刑事诉讼法规定了,除涉及国家机密、个人隐私和未成年犯罪的案件外,其余案件一律公开审判。所以等你进监狱之后,今天的节目才会播出。”
“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档节目不光只在宏城播放,还会在包括省电视台在内的全省十二个城市循环播放,我们会让全省的每一个人都记住你的名字。”
谢国强淡淡地笑道:“陈院长应该感到荣幸,能有这种待遇的犯罪分子可不多啊。”
陈耕耘瞪大着眼睛,惊恐无比的看着谢国强,他知道对方没在开玩笑,他真的会这么干的。
“谢局长,我……我求求你们……别这样……给我留点面子……我有很多朋友的……”陈耕耘哆哆嗦嗦地想站起来,但身后蒋彪的手像铁箍一样。
“万一以后你有什么要帮忙的事……可以找我啊……我……我……”
周奕知道,谢国强的威胁,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已经是急病乱投医了,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这种话。
谢国强蔑视地看着他说道:“陈耕耘,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你觉得当你遗臭万年后,你还会有朋友吗?”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路,只有一条,交代一切犯罪事实,戴罪立功,争取宽大处理。”
这句话,像是灯塔上亮起的一束光一样,让陈耕耘顿时眼前一亮,他喃喃道:“对,人不是我杀的,我老实交代,戴罪立功,不会判我死刑的。”
他嘀咕的声音不大,观众席那边的众人可能听不到,但就在旁边的四人听得一清二楚,周奕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人真不是他杀的?还是他还在说谎?
陈耕耘猛地抬起头来,老泪纵横地问道:“谢局长,我……我可以交代,但是……能不能……把这些摄像机撤了?我想……希望能低调点……”
……
周奕对余蓉是真的佩服,如果之前的接触对她的印象是高超的职业素养和深厚的背景。
那么这次,周奕被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质给折服了。
前面的整个过程中,她始终保持着一名主持人的优雅和得体,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
仿佛眼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当谢国强使了一个眼色后,余蓉立刻站起来,然后冲周围的工作人员招了招手,演播厅里的摄影师们全都关闭了摄像机然后井然有序地离开。
余蓉微笑着冲谢国强点了点头,然后对周奕语气温柔地说:“辛苦周警官了。”
周奕点头回应。
随着余蓉离开时轻轻的关门声,整个演播厅里,只剩下了陈耕耘、孙校长和专案组的各位成员。
这时面若冰霜的孙校长站了起来,声音干涩地对谢国强说道:“谢局,我就先走了,后面的事情就辛苦各位公安干警了。”
谢国强问道:“孙校长不再听听?”
孙校长摆了摆手说:“不合规矩,我在这里不合适。”
谢国强点点头,和对方握了握手。
孙校长走到陈耕耘身边,看着他。
陈耕耘抬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校长,我……”
孙校长一声长叹,转身离去。
周奕不知道这位校长什么身份什么情况,但就算他没有任何问题,光是一个刘保国一个陈耕耘职务犯罪,恐怕他也难辞其咎。
看他也是快退休的年纪了,出了这种事,算是晚节不保了。
“陈耕耘,该走的已经走了,该关的也关了。你可以开口交代了吧。”谢国强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责令。
陈耕耘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不再亮灯的摄影机,颓废地点了点头,“我交代,我统统交代。”
没再把他拉回市局,而是在电视台演播厅里就地审讯,无非就是在告诉他,周围的摄像机随时随地都可以开。
不要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谢国强向周奕使了个眼色,周奕点了点头。
谢国强走回观众席,乔家丽拿着笔录纸走上去做笔录。
观众席上方的灯光熄灭,众人隐入黑暗之中。
偌大的演播厅里,只有舞台上亮如白昼。
陈耕耘的头顶上方,是节目招牌,两个大大的“问心”二字。
“陈耕耘,我记得你那天在刘保国的办公室里说,很可惜当初没能录成节目是吧?”周奕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