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的癲火烈焰正在汹涌燃烧,越来越旺盛,不断衝击著理智的堤坝。
只不过,与戈尔萨斯那外露的癲狂截然不同,即便內心已是狂涛骇浪,伽罗斯的表面却依然维持著一种令人不安的平静。
这种內外的反差,反而让他显得更加危险。
“杂种!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是真的动了那可笑的惻隱之心,想要放过我?”
戈尔萨斯仍在喋喋不休。
充满怨恨和挑衅的话语,如同针一般穿刺著红铁龙紧绷的神经,让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烦躁。
他想要立刻动手,彻底终结戈尔萨斯的性命,但內心深处一丝残存的清明却在警示他。
就地杀死戈尔萨斯,或许会让癲火侵蚀的更深。
“我戈尔萨斯不需要任何施捨与怜悯!我保证,只要我有一丝机会,日后必將你大卸八块!杀光所有你在意的、珍视的生物!让你品尝世间最极致的痛……”
戈尔萨斯的话尚未完全说完,就被一声低沉而压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的龙语打断。
“聒噪!”
伽罗斯血红双目中的最后一丝耐心终於耗尽。
他再也难以压抑內心翻腾的烦躁与暴戾。
箍住戈尔萨斯脖颈的龙臂肌肉恐怖賁起,强大的力量瞬间爆发,手爪间响起了令人牙酸的龙鳞碎裂声以及坚韧血肉被强行撕裂的闷响。
“.我一定.还会回来!”
戈尔萨斯瞳孔骤然收缩,用尽最后的气力,断断续续地吐出这几个充满不甘的字眼,一双渐渐失去焦距的巨眼死死盯著近在咫尺的红铁龙,直到气息完全断绝也未曾闭上,仿佛要將这弒父者的模样深深烙印在灵魂之中。
死不瞑目的凝视犹如火上浇油,让红铁龙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加炽盛。
仅仅扭断脖颈,不足以宣泄那几乎要將他吞噬的狂暴情绪。
刺啦!
伴隨著一声布料撕裂般的骇人声响,伽罗斯的利爪深深地刺破了戈尔萨斯颈部的鳞甲与血肉。
他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低吼,竟是硬生生將戈尔萨斯的头颅从脖颈上撕扯了下来。
滚烫的龙血如同喷泉般涌出,又被冰冷的雨水迅速冲刷。
他一爪隨意地把玩著那颗依旧保持著狰狞表情的红龙之首,同时居高临下地俯视著那具无头的龙躯坠向下方泥泞的大地,直到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做完这一切,他血红的龙目中才闪过一丝残忍的满意之色。
轰隆!
恰在此时,一道惊雷划破昏暗的天际,瞬间照亮了天空。
倒在不同地方、伤势极其严重的巨龙与巨兽们,勉强抬起头颅望向天空。
他们的视野中,清晰地倒映著红铁龙手持敌首、崢嶸而凶恶的身影,一股寒意不由自主地从心底升起。
在他们的印象里,熔铁之王虽然强大威严,却並非残忍暴虐之龙。
然而此刻,悬浮於风雨中的熔铁之王,龙脸上看不出任何明显的情绪起伏,平静得可怕,但却无形中散发出一种极度危险和邪恶的气息。
这种感觉,与之前那个癲狂的戈尔萨斯在本质上非常相似。
“伽罗斯,他被癲火侵蚀了心智?”
金龙阿尔贝托胸膛剧烈起伏著,艰难地喘息,心中浮现出这个沉重的念头。
关於癲火的情报,伽罗斯曾和他简单提及过,但没有详细说明它竟有如此可怕的心灵侵蚀效果。
估计是连伽罗斯自己之前也並不清楚,如今不慎中招。
与此同时。
立於天空的熔铁之王忽然收拢了巨大的双翼,俯衝降落到了重伤的金龙面前,庞大的阴影將阿尔贝托完全笼罩。
“阿尔贝托。”
他凝望著金龙,端详了几秒之后,突然问道:“告诉我,为什么直到最后,你也没有动用你的保命法鳞?”
“你是不是……在期待著我和疯王同归於尽?”
“是不是想坐收渔利?或者,你內心深处,本就期盼著看到两头恶龙的血脉一起消失?毕竟你曾经说过,想要根绝疯王祸患。”
阿尔贝託身上蕴藏著一片强大的保命法鳞,虽然对於现今状態的伽罗斯而言,其威力或许算不上致命威胁,但至少也能发挥出相当於疯王或者他自身全力一击的效果。
在关键时刻本该能起到扭转战局或减少伤亡的作用。
然而,从始至终,金龙都未曾动用这片法鳞。
红铁龙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沉稳平静。
但在这层平静的表象之下,阿尔贝托却感知到了如同深海暗流般汹涌的危险气息。
他恍惚间仿佛看到,眼前这头熟悉的盟友露出了可怕的獠牙。
仿佛只要自己的回答有丝毫不能令其满意,下一秒就会遭到毫不留情的猛烈攻击。
阿尔贝托强忍著伤势带来的剧痛,回答道:“我在前往东北区域探查情报时,遭遇了山岳巨人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