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道的水位比他们来时上涨了近两米,原本可以徒步的区域,现在必须全程游泳。
更可怕的是,涨潮带来的汹涌水流,在狭窄的水道里形成了无数个小型的漩涡和激流,不断地冲击着他们,试图将他们卷入盘根错节的红树根系之下。
「跟紧我!别停下!」林予安的声音有些嘶哑。
他放弃了节省体力的蛙泳,改用爆发力更强的自由式,如同一条逆流而上的旗鱼,在前方破开水流。
瑞雯也咬紧牙关,将最后所有的体力都压榨了出来,紧紧地跟随着那道在黑暗中指引着她的光柱。
终于,在他们感觉自己的肺部都快要炸开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道雪亮的光柱!
是麦克!他早已等在水道的出口,用探照灯为他们照亮了回家的最后一段路!
当他们的脚,终于重新踩在坚实的礁石上时,瑞雯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林予安也靠在岩壁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如同火烧一般。
他们,终于出来了。
「麦克冲上前,一边一个,架起几乎虚脱的两人,向着地势更高的观察哨撤离。
当他们终于回到相对安全的岩石平台时,瑞雯再也无法抑制那积压了恐惧疲惫和后怕。猛地扑进了自己父亲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爸爸!呜呜呜————爸爸————」
她的哭声,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脆弱和对之前那场噩梦的无限恐惧。
麦克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紧紧地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的女儿,感受着她身体里传来的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他知道,他们在下面,一定遇到了远超想像的事情。
「怎幺了?甜心,发生了什幺?!」他焦急地问道,目光如刀锋般射向一旁同样精疲力竭的林予安。
林予安靠在岩石上,喝了半瓶水,才勉强平复了呼吸。他看着相拥而泣的父女,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用一种极其干涩和凝重的声音,将他们在那个水泥仓库里的所有发现,一字不漏地全部说了出来。
从那些苏式军火,到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放射性标志,再到那个被他判断为「手提箱式核装置」的终极发现。
当「核辐射」这个词,从林予安的口中说出时,麦克抱着女儿的手臂,猛地僵住了。
这位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老船长,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恐惧和无法置信的苍白。
他呆呆地看着林予安,嘴唇翕动了几下,但最终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最纯粹的咒骂:「F**k——Holy F**king Sh*t!!!」
短暂的失神后,巨大的恐惧和担忧,如同海啸般吞噬了他。
他立刻松开瑞雯,仔细地检查着她的眼睛、她的皮肤,仿佛想从上面找出任何一丝被射线灼伤的痕迹。
「你们————你们感觉怎幺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恶心?」
「我————我没事,爸爸。」瑞雯被父亲的紧张情绪所感染,哭得更厉害了。
林予安站起身,走上前,按住了麦克颤抖的肩膀。
「麦克,冷静点。」他的声音不大,「听我说。我们发现得早,暴露的时间很短,而且立刻就撤离了。」
「我们还进行了最彻底的清洗。理论上,我们受到的辐射剂量应该在安全阈值以下。但理论————只是理论。」
这句话,让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麦克,心再次沉了下去。
他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又看了看这个将她们带入这场生死危机的年轻人。
但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的责备。因为他知道,这就是探险的代价。
沉默了足有半分钟,这位老船长眼中的所有恐惧慌乱和担忧,都缓缓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作为父亲不容动摇的决断!
「航行————必须立刻中断。」
他站起身,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宣布了他的决定。
「我不管什幺该死的宝藏,也不管什幺冷战的秘密!现在,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带你们去最好的医院,做最全面的身体检查!一秒钟都不能再耽误!」
他转身快步走到地图前,「从这里回到我们的营地,需要三个小时。休整一小时,我们立刻出发返回萨马纳港。中午之前必须离开多米尼加!」
他拿起GPS,开始飞速地计算着返航的路线和时间。
「从萨马纳港到美国本土,最近的港口是佛罗里达的迈阿密,直线距离大约700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