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不像荒野求生(万字大章,多图,建议必看)
“至于鱼线……等路上遇到更合适的材料再说。”
林予安拿起那枚精巧的骨质鱼钩,小心地用一片树叶包好收进柳条框里防止遗失。
然后为三堆篝火都添上了足够燃烧半夜的硬木,将那张处理了一半的蛇皮,挂在了其中一堆副火堆旁边的岩壁上。
那里的温度不高,但持续的烟雾和热量,正在对它进行着一种古老的加工。
做完这一切,他终于可以躺在那张简陋但干燥的床铺上。石矛就放在他手边,冰冷的触感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警惕。
一夜平安无事。
那未知的顶级掠食者,似乎只是路过,又或者被这悬崖上彻夜不息的火光和人类的气味所惊扰,没有选择冒险前来一探究竟。
天色刚刚蒙蒙亮,当第一缕灰白色的晨光刺破黑暗时,林予安便睁开了双眼。他的睡眠很浅,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将他惊醒。
冰冷的山风让他打了个寒颤。他立刻起身走到洞口,警惕地观察着下方丛林。
林间弥漫着一层薄雾,一切都笼罩在黎明前的宁静之中。
确认没有直接的危险后,他开始高效地为今天的急行军做准备。
他昨晚没有忘记布置集水装置,在洞穴外几个芭蕉碗里,已经积攒了满满的晶莹露水。
小心地将露水一滴不漏地送入口中,补充了一夜流失的水分。
然后取下了那张在烟火边熏了一夜的蛇皮。
经过一夜的烟熏火燎,蛇皮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
它不再是那张湿滑腥气的生皮,而是变成了一张颜色更深,呈现出暗沉的铅灰色的柔韧皮革。它的触感干燥而结实,充满了韧性。
“这就是我的新装,一个纯天然的储水袋。”他将蛇皮展示给镜头。
“昨晚处理它的时候,我做了两件事,”他一边解释,一边展示着蛇皮的细节。
“第一是彻底的刮肉,用燧石片将蛇皮内侧所有残留的脂肪和结缔组织全部刮干净,直到露出下面白色的皮板。”
“这是去除异味防止腐烂最关键的一步,任何一点有机物残留都会污染水源。”
“第二是烟熏,把它挂在火堆旁让烟雾整夜地熏烤它。烟雾里的酚类化合物是天然的防腐剂和鞣剂。”
“它能让皮革变得稳定耐用,并且赋予它强烈的烟熏味。不仅能彻底掩盖任何残留的腥气,对野生动物来说也是一种警示信号。”
林予安将蛇皮翻转过来,露出了光滑带着鳞片的内侧。
“制作水袋,一个很重要的技巧是,永远要用鳞片这一面作为储水的内胆。”
“鳞片光滑致密几乎不透水,是最天然的防水层,而且最容易清洗。如果用被刮过的皮板那一面装水,很容易滋生细菌。”
蛇皮的颈部开口自然地成为了水袋的袋口,一个完美的管状储水袋就此完成。
林予安小心翼翼地将芭蕉碗收集的露水,一滴不漏地灌进蛇皮水袋里。
水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最终变成了一个沉甸甸的皮囊。
用一小段藤蔓扎紧袋口,满意地掂了掂。有了它,林予安就拥有了在远离水源的地区进行长途跋涉的底气。
太阳开始升起,驱散了林间的薄雾。
林予安熄灭了火堆,仔细地用沙土掩埋好所有灰烬,抹去了自己在这里生活过的大部分痕迹。
他将所有装备重新打包,把那救命的储水袋小心地固定在背篓最顺手的位置。
最后一次环顾这个给了他一夜安全的悬崖堡垒,没有丝毫留恋转身踏上了新的征途。
他一边向着石门峡的大致方向行进,一边对着胸前的action 3镜头讲述着今天的计划。
“挑战的第三天,我们昨晚的庇护所非常成功,但也因此损失了宝贵的时间。”
“十天的挑战还剩八天,我们只推进了两公里。所以今天的计划只有一个,急行军。”
他的脚步踩在湿滑的岩石和腐叶上,稳健而迅速。
“我的目标是在今天天黑前,至少向前推进三公里,彻底翻过这片山脊,离开那个未知掠食者的核心猎场。”
“这意味着我必须在保证速度的同时,还需要时刻维持方向的正确。”
“在哀牢山这种原始丛林里,迷失方向是比遇到猛兽更致命的危险。”
他停下脚步,指了指头顶被层层迭迭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
“你们看,这里的林冠覆盖率超过百分之九十,想要依靠太阳的方位来定位,变得非常困难。”
“而且山中雾气变幻莫测,一旦起雾能见度可能不足五米。指南针?在这种磁场复杂的山区,同样不可尽信。”
“所以我们必须学会利用更原始、也更可靠的自然参照物。”
他继续向前走,像一个移动的课堂,“最简单的一点就是永远记住水往低处流。只要我们始终沿着溪谷逆流而上,大方向就不会错。”
“这是我们最主要的参照系,但今天为了翻越山脊我必须离开溪流。”
“所以我还可以观察植被的向阳性。注意看,”他指着一棵大树的树干。
“在北半球,树木朝南的一面,因为能接收到更多的阳光,通常枝叶会更茂盛,树皮也更干燥。”
“而朝北的一面,则更容易生长苔藓和地衣。这不是绝对的,但通过观察多棵树木,你就能得出一个大概率的正确方向。”
“还可以利用风向和山体走势,哀牢山受西南季风影响,风大多从一个固定的方向吹来。”
“通过树冠的倾斜方向来判断常年风向,同时记住自己是从哪个方向的山坡上来的,大致保持与等高线平行的移动。”
“或者有控制地爬升与下降,最忌讳的就是在林子里毫无目的地乱转,那会让你在半小时内彻底迷失。”
他一边解说,一边用行动印证着自己的话。眼睛不断地在周围的树木、岩石、地衣之间切换,脑中仿佛构建出了一幅立体的地形图。
急行军是枯燥且极其消耗体力的,一路上除了沉重的呼吸声和脚踩在枯枝败叶上的沙沙声,丛林里静得出奇。
但这种静谧只是表象,林予安知道无数双眼睛,正在暗中观察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突然,他前方的树冠一阵剧烈的晃动,紧接着,传来一阵悠长而嘹亮的、如同歌唱般的啼鸣声。
他立刻停下脚步,蹲下身,将身体隐藏在一片巨大的蕨类植物后。
迅速取下胸前的相机,用手持的方式,将镜头缓缓推向声音的来源。
镜头穿过层层迭迭的枝叶缝隙,眼前的画面,让他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那是一幅只存在于顶级生态纪录片中的惊艳画面。
在几十米外一棵耸入云端的树冠上,一个黑色的身影正以一种反重力的姿态,在空中进行着令人目眩的表演。
它的身形极其修长,通体覆盖着一层油亮的、如同黑丝绒般顺滑的毛发。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头顶那一撮高高耸立黑色冠状毛发,随着它的动作在空中飘逸,充满了不羁的野性。
它的手臂长得几乎不成比例,舒展开来远超它的身高。
此刻这对手臂就是它的翅膀,只见它单手抓住一根高处的树枝,整个身体如同钟摆一样向前荡出。
在荡到最高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一瞬间,它松开了手!
整个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在即将下坠的刹那,另一只手臂精准无比地抓住前方更远处的一根枝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