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即不满的哼了一声,又低头朝著下方望去,大兴宫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著亮光,越来越清晰。
又转头瞪了温禾一眼,语气带著几分嘲讽:“你这竖子,倒是对他忠心耿耿。”
“呵呵,主要是天冷了,我怕您冻著。”
温禾乾笑两声,心里却暗自嘀咕。
再往前飞,要是不小心掉个手雷下去,那可就麻烦大了。
李渊哼了一声。
“少说这些违心的话。”
他望著下方逐渐挥动的旗语,又看了看身旁满脸紧张的温禾,无奈地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下去吧。”
温禾闻言,这才稍稍鬆了口气,连忙调整热气球的高度,准备降落。
他转头朝著不远处的十几只热气球看去,见那些热气球也纷纷开始下降,心中的大石头才算彻底落地。
今日本是“大唐空军”的第一次选拔。
温禾与李靖从十六卫和百骑中精心挑选了一批家世清白、对大唐忠诚的军士,计划让他们体验热气球飞行,测试是否有恐高症状,顺便实验从高空投掷手雷的效果。
没成想选拔刚开始,李渊就闻讯赶来,非要跟著一起乘坐热气球。
李世民不敢违逆太上皇的意愿,又怕出意外,便把“拦著太上皇”的锅甩给了温禾。
温禾被李渊死死瞪著,无奈只能同意。
更让温禾头疼的是,原本他乘坐的“武德號”热气球上並没有携带手雷,可李渊看到其他热气球上的手雷后,非要拿两包试试,还故意留下一包,迟迟不肯在预定的空地上扔完。
温禾一路上都在提防。
大唐皇室的“父慈子孝”歷来充满变数,他可不敢赌李渊会不会一时兴起,真把手雷扔向皇宫方向。
好在李渊最终还是同意降落。
当“武德號”热气球缓缓落在禁苑外的空地上时,温禾第一个跳下来,手脚都有些发麻。
李渊被工匠搀扶著走下吊篮,虽然脸色有些苍白,眼中却满是兴奋。
“这飞天的感觉,果然非同凡响!温禾,下次有新的热气球,还得让朕第一个坐!”
“呵呵。”
温禾乾笑两声,可不敢轻易接下李渊的话。
如今的李渊,没了皇帝的束缚,行事越发隨心所欲,谁知道下次会不会突发奇想,要坐著热气球飞到突厥营地去?
在他看来,这位太上皇如今越来越混蛋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尘土飞扬中,一群身著官袍的人正朝著这边疾驰而来,为首两人正是兵部尚书李靖与工部尚书阎立德。
今日是“大唐空军”首次训练,涉及热气球与手雷的实战配合,作为兵部与工部的主管官员,他们自然不能缺席。
李渊瞥见二人,却没半点打招呼的兴致。不等李靖、阎立德靠近,他便甩著袖子,语气意兴阑珊地对温禾说道。
“今日朕也算尽兴了,你回头把今日的情形告诉他,这热气球与手雷是把双刃剑,今日是朕来,若是下次换成別有用心之人,可就不是嚇唬嚇唬那么简单了。”
说罢,便在內侍的搀扶下,大摇大摆地朝著等候在外的鑾驾走去。
温禾望著李渊的背影,嘴角微微抽搐。
果然,这老登刚才在热气球上故意靠近皇宫,迟迟不扔完手雷,就是为了嚇唬李世民!
还好自己一直盯著,没让他真把手雷扔向皇宫方向,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李靖与阎立德赶到时,李渊的鑾驾刚走不远。两人望著鑾驾的背影,皆是鬆了口气。
作为臣子,既要顾及当今陛下的威严,又要敬重太上皇,真要是当面遇上,也是一件头疼事,如今倒省了这份麻烦。
“嘉颖啊,今日的训练效果不错!”
阎立德率先走上前,脸上满是兴奋,全然不提方才李渊的事。
“方才我在远处看了,一捆手雷绑著石头从高空落下,那爆炸的威力,可谓是惊天动地啊!”
“立德兄没那么夸张。”
温禾笑著点头。
“不过確实超出预期。”
那场面,可谓是相当壮观,那是相当惨烈,那傢伙……
李靖却没那么轻鬆,他走到温禾身边,语气凝重地说道。
“若是將羊群换成敌人的军阵,场面只会更惨烈,突厥人多为骑兵,若是在战场上用热气球投掷手雷,轰鸣声必然会惊乱战马,到时候骑兵自相践踏,被踩死的人,恐怕会比被炸死的还多。”
温禾心中暗自讚嘆。
不愧是“军神”李靖,只是看了一场训练,就能瞬间联想到实战场景,还能精准预判战局变化。
阎立德却突然嘆了口气,语气带著几分肉疼。
“若是热气球投掷手雷的效果这么好,那火炮是不是可以先停一停?自从开始研製火炮,每日消耗的铜矿都快赶上工部半个月的用量了,再这么下去,国库的铜矿都要被掏空了。”
温禾闻言,连忙摇头。
“立德兄,可不能这么想。”
“热气球投掷手雷,只是眼下的权宜之计,受天气、风向影响太大,遇上大风大雨,连热气球都飞不起来,可火炮不一样,只要有足够的弹药,不管颳风下雨,都能投入战斗,这才是咱们日后要重点发展的重心。”
他心里清楚,有些技术看似当下用处不大,可若是现在不坚持研发,日后必然会落后。
就像明末已有红夷大炮,可朝廷只知使用,不懂改进,到了清末,西方早已叠代出后装滑膛炮、榴弹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