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算不算仗势欺人啊?”
李泰忽然凑到温柔身边,挑了挑眉,笑着打趣道。
“不算!当然不算!”
温柔立刻瞪了李泰一眼,小脸上满是不高兴。
“阿兄才不是那种人!定是这个方行舟之前欺负阿兄,阿兄才教训他的!”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突然响起,李恪抬手就给了李泰后脑勺一下。
李泰疼得龇牙咧嘴,捂着脑袋回头瞪向李恪。
“三郎!你怎么又打我!”
李恪没理会他的抱怨,而是对着温柔耐心解释道。
“方才马员外郎说了,此人之前就对先生不敬,还立下荒唐赌约,如今输了又想污蔑舞弊,品性本就不端,先生只是让他兑现赌约,算不上仗势欺人,反倒是帮三位师弟正了名。”
“我就知道阿兄不是坏人!”
温柔立刻露出笑容,转头看向李泰,叉着腰威胁道。
“青雀,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去跟阿兄告状,说你说他仗势欺人!”
李泰连忙摆手求饶。
“别啊小柔!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再说三郎也打我了,你要是不告状,我也不跟先生说,你之前偷偷跟三郎去东市的事”
“啪!”
李恪毫不客气,又给了李泰一下,眼神里满是警告。
“你若敢胡说,我就告诉先生,你偷偷给小梅送点心的事。”
“我没有!你别冤枉人!”
李泰瞬间涨红了脸,跳着脚反驳,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没有的话,那我以后就不帮你把点心给小梅了。”
温柔也跟着帮腔,和李恪站在同一阵线。李泰的脸更红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能低着头装可怜。
温禾走过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你们几个在闹什么?怎么青雀还红着脸?”
“没、没什么!”
李泰连忙抬头,嘿嘿笑着打岔。
“小柔说她饿了,先生,咱们都看完发榜了,不如早点回去吧!”
他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傻子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温禾挑了挑眉,也没戳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先生,中午不如庆祝一下吧!”
李佑凑上前,仰着小脸提议道。
“咱们吃牛肉……哦不,吃羊肉吧!”
温禾闻言,也跟着馋了。
最近忙着造热气球,天天吃工匠们一起煮的大锅饭,早就想吃点好的了。
他点了点头:“行,那就回去吃牛肉火锅,让厨房多备些菜。”
说着,他伸了个懒腰,心里盘算着。
今日难得清闲,正好休息一天,明日再去城外宅子里监工热气球的进度。
“先生!”
就在众人准备转身离开时,孟周、赵磊、吴生三人突然快步追了上来,在温禾面前停下脚步,齐齐躬身行了个大礼,声音里满是感激。
“先生,弟子能有今日,全靠您的教导!”
孟周抬起头,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哽咽。
“若是没有您,弟子现在别说中举,连春闱都未必敢参加!”
赵磊也跟着说道:“是啊先生!您只教了我们一个月,可这一个月的题海战术,比弟子自己苦读三年都有用!您把明算科的题型拆解得明明白白,还帮我们总结了答题技巧,弟子才能考中第三!”
吴生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他紧紧攥着拳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先生,弟子能中明经榜魁,全是您的功劳!您对弟子的恩情,弟子这辈子都忘不了!”
温禾看着三人激动的模样,心里也暖暖的。他伸手扶起三人,笑着说道。
“你们能中举,主要还是靠你们自己努力。我不过是给你们指了条明路,真正下功夫的,还是你们自己,这一个月里,你们每天只睡两个时辰,白天做题,晚上背书,从没有懈怠过,这份毅力,才是你们能成功的关键。”
他顿了顿,又语重心长地说道。
“日后你们入了仕途,也要记得这份毅力和初心。”
“弟子谨记先生教诲!”
三人齐声应道,眼神里满是坚定。
看着温禾与孟周他们三人,周围的人眼神里满是羡慕。
有年长的士子低声感叹。
“这高阳县子到底是何等人物?竟能将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寒门士子,教成明经榜魁和明算科前三,简直是点石成金啊!”
“难怪陛下愿意让他这般年纪就做太子的老师,这份教学本事,放眼整个长安,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另一人附和着,目光紧紧追随着温禾的身影,满是敬佩。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
一个穿着粗布长衫的士子猛地推开周围的人,快步冲到温禾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温禾恭敬行礼。
“末学弟子张砚,愿拜高阳县子为师,求座师收下弟子!弟子虽落榜,却愿潜心向学,只求能得座师指点一二!”
这一声拜师,像是点燃了引线。原本在心里犹豫的士子们,见有人带头,也纷纷鼓起勇气,接二连三地从人群中走出来,或躬身行礼,或直接跪倒在地。
“高阳县子,学生李默,愿追随座师,哪怕只是做个洒扫弟子,也心甘情愿!”
“学生王彦,虽才疏学浅,却肯下苦功,求座师给学生一个机会!”
“座师若肯收徒,学生愿每日三更起、夜半眠,定不辜负座师的教导!”
不过片刻功夫,温禾面前就跪了十几人,周围的人还在不断涌过来,将温禾、三个弟子和四个孩子围得水泄不通。
马周和阅卷官们站在一旁,也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只见过学子追着老儒拜师的,还从没见过这么多士子围着一个年轻官员求拜师的场面。
温禾看着眼前这些比自己大几岁甚至十几岁的人,又是躬身又是下跪,实在有些无奈。
他心里清楚,这些士子大多是落榜后心有不甘,又看到孟周三人的转变,才想着拜自己为师,若是今日不妥善应对,怕是真的走不出这皇城了。
他眼珠一转,故意板起脸,摆出一副“恶人”模样,对着跪在地上的士子们怒冲冲地说道。
“你们可知我收徒的规矩?孟周、赵磊这两个不成器的,只考了个明算科第二和第三,已经够给我丢人了!若是再收你们这些连榜单都没上的,我堂堂高阳县子的脸面,岂不是要被你们丢尽了?”
这话一出,刚还在为成为温禾弟子而自豪的孟周和赵磊,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像两只泄了气的皮球。
孟周悄悄拽了拽赵磊的袖子,小声嘀咕。
“先生这话也太伤人了吧,第二和第三,明明已经很好了……”
赵磊也跟着点头,却下意识地看向站在温禾身旁的吴生。
吴生身着青衫,昂首挺胸,明经科榜魁的光环还在身上,对比之下,他们俩的“第二”“第三”,好像还真的有点拿不出手。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委屈,却又不敢反驳。
跪在地上的士子们更是满脸通红,羞愧地垂下了头。
高阳县子连明算科前三都瞧不上,他们这些落榜生,自然更入不了眼了。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拜师场面,变得鸦雀无声,只剩下士子们沉重的呼吸声。
温禾见目的达到,强忍着笑意,对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这里人多眼杂吗?赶紧上马车,咱们回府!”
孟周、赵磊和吴生反应最快,连忙护着温柔和李泰、李恪、李佑往马车方向挤。
温禾跟在后面,对着马周拱了拱手,算是道别,然后也快步钻进了马车。
等士子们反应过来时,温禾的马车已经驶离了贡院街,只留下一道扬起的尘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