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也暗暗嘀咕。
今天晚上居然是秦琼和尉迟恭执勤。
虽说秦琼身体逐渐恢复了,但你李二也别这么糟践啊。
难不成他开始做噩梦了?
温禾偷偷的瞅了一眼李世民。
记得他以前听说过,李世民因为杀了李建成和李元吉,做梦被二人索命,秦琼和尉迟恭便自告奋勇为他守门。
从这以后民间的门神,就从神荼、郁垒变成了秦琼、尉迟恭了。
不过西游记里面是说,李世民被泾河龙王索命。
当然了,这只是神话故事而已。
“你这什么眼神?”李世民一转头,就看温禾目光怪怪的。
后者顿时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说道:“微臣是觉得三位国公尽忠职守,忠君爱国,实乃微臣的榜样,日后微臣一定向他们学习。”
温禾拍着马屁,毕竟今晚这事确实是因他而起。
可没等他再多说两句,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这次的声音比刚才更急,像是有什么火烧眉毛的急事。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另一名禁军骑着快马,慌慌张张地跑来。
马还没停稳,他就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连缰绳都没顾上拴,跌跌撞撞地跑到李世民面前,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着急说道。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
“太子怎么了?”李世民心里一紧,连忙问道。
温禾当即也没有了说话的念头,急忙问道:“太子怎么了!”
那禁军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禀报道。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听闻宫中传来异动,担心陛下的安危,已经率领十余东宫卫率赶到武德门外,请求陛见!太子殿下还说……若是半个时辰内见不到陛下,确认陛下平安,他就即刻向宫外示警,召集京畿卫戍军入宫护驾!”
温禾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李承乾这小子怎么也来了!
刚才的火药声明明不算特别大,顶多就是在百骑司附近听得清楚,怎么连东宫都惊动了?
更要命的是,太子夜闯宫门、召集京畿卫戍军,这事可大可小。
若是李世民心胸狭隘些,或是对太子本就有猜忌,怕是会觉得太子借机夺权。
他正暗自担忧,偷偷抬眼去看李世民的神色。
却见李二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眼神里满是欣慰,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嘴里还喃喃自语。
“太子至孝,难得他有这份心,知道惦记朕的安危。”
温禾顿时松了口气。
幸好李二没有胡思乱想。
可下一秒,李世民猛地收起了笑容,脸色瞬间扳了起来,语气也变得严厉了几分。
“不过大晚上的不睡觉,瞎跑什么!朕能出什么事,朕还能拉两石弓,还需要他一个小娃娃担心,不好好待在东宫睡觉,跑到宫门外来添乱,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温禾忍着笑,躬身应道。
“喏,微臣这就去武德门,让太子殿下带着东宫卫率回去休息。”
李二这是典型的口是心非。
明明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偏要装出严厉的模样,怕别人看出他对太子的偏爱。
这些家长啊,总是觉得棍棒教育好。
就不能敞开心扉好好交流吗?
非得弄得父子见面和老鼠见了猫似的。
不过走之前,温禾转头对着百骑朗声道。
“所有人都给我站好队列!保持警惕!我回来之前,谁都不许动,谁要是敢偷懒耍滑,明日就加练两个时辰,绕着皇城跑三圈!”
百骑们齐声应道:“喏!”
“快滚吧,这里有苏定方帮你盯着,出不了事。”
李世民朝着温禾的屁股虚踢了一脚,语气里带着点催促。
温禾早有防备,灵活地往旁边一躲,笑着跑开了。
他知道,李世民是真的急了。
李承乾性子执拗,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再等下去,指不定真会冲动行事。
若是太子真的下令召集京畿卫戍军,或是硬闯宫门。
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只要李承乾这么做了。
一定会引发朝堂动荡。
而李世民自己,脱去了身上的黑袍,对着苏定方道:“走,陪朕去内重门见见那三个莽夫,若是再不去,他们真能把内重门拆了,到时候传出去,朕这个皇帝的脸面可就没地方搁了。”
说罢,便带着苏定方和几名贴身侍卫,朝着内重门的方向走去。
这时在场的百骑才真正的注意到。
眼前这个人是陛下。
‘完蛋了,刚才那模样,岂不是都被陛下看见了!’
在场的那群新兵顿时面如土色。
夜色渐深,宫墙之上的灯笼被夜风拂得轻轻晃动,将李世民一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走在最前面的李世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带,嘴里低声吐槽:“这一个个的,真是不让朕省心……”
跟随在他身后的苏定方,垂着脑袋,没看到李世民嘴角那藏不住的笑意,只当陛下发了真脾气。
他心里暗自琢磨:一会儿得帮温县子解释解释,毕竟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提升百骑战力,并非故意胡闹,可不能让陛下和温县子之间生了嫌隙。
与此同时,武德门外的空地上,气氛却格外紧张。
李承乾握着一把小巧的横刀,刀鞘上镶嵌的宝石在灯笼光下泛着冷光。
他被十余名东宫卫率护在身后,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望着面前高大厚重的城门,眼中满是焦急与怒意。
“若是再过一刻钟,宫门还不开,你们便立刻出宫。”
李承乾压着声音,背对着身旁的内侍,语气坚定。
“去找先生、代国公,还有舅父,长安城中,孤如今能信任的唯有他们三人,让他们立刻带兵入宫,护驾!”
那内侍是李承乾入宫后贴身伺候的人,此刻听太子这么说,急得脸色发白,连忙劝道。
“殿下,不可如此!若是宫中真有不测,我等应当护着您先离开皇城,而非让您身陷险境啊!您是储君,万万不能出事!”
“孤是储君,更是父皇的儿子!”
李承乾猛地转过身,冷哼一声,眼神里满是少年人的执拗。
“若是父皇真有意外,孤绝不会独自逃走,宁可与父皇共生死!”
他顿了顿,声音放低了些,带着几分郑重:“若是孤真的出事,你就告诉温先生,让他扶持青雀前往洛阳,守住大唐的半壁江山,莫让奸人得逞。”
围在李承乾身边的东宫卫率和内侍们,听到这话,都不由大吃一惊,纷纷跪地劝道:“殿下吉人天相,陛下也定然安然无恙,您万万不可说这般不吉利的话!”
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年仅九岁的太子殿下,竟然有如此魄力与担当。
李承乾刚要开口反驳,就听到“嘎吱——”一声厚重的声响,武德门缓缓向内打开。
东宫众人的神经瞬间紧绷,卫率们纷纷拔出横刀,将李承乾护得更紧,警惕地盯着门后的阴影。
可谁也没料到,原本被护在身后的李承乾,竟一把推开身前的卫率,迈着小碎步走了出来,小小的身影在灯笼光下格外显眼。
“大晚上的不睡觉,瞎跑什么!不知道宫门落钥后不许擅闯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温禾双手插在腰间,吊儿郎当地走了出来,身上的玄色劲装还沾着些许尘土,显然是刚从演习场过来。
“先生?”
“高阳县子?”
李承乾和东宫众人看到温禾,都大吃一惊。
“高阳县子且慢!”
就在温禾靠近的时候,李承乾身旁的内侍赫然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