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他不吃牛肉

这话落在温禾耳中,心里立刻有了数。

孙思邈说的“肝阳上亢”,便是后世常说的高血压。

秦琼常年征战,不仅留下满身旧伤,精神也长期处于紧绷状态,再加上年纪渐长,气血不足,才患上了这病症,两者迭加,才让他身子越来越虚弱。

秦琼听到肝阳上亢四字,握着毯子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连忙问道:“道长,此症……可有治愈的可能?某不怕战场厮杀,就怕这病痛缠身,连日常起居都成问题,反倒成了累赘。”

“二兄你说的哪里话,谁敢当你是累赘!”

程知节闻言,当即喝了一声。

见他如此在意,秦琼失笑的摇了摇头。

孙思邈收回手,沉默片刻,缓缓摇了摇头:“国公的肝阳上亢之症,是常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气血亏空也非一日之功。肝属木,喜润恶燥,您体内阳气过盛已久,想要彻底治愈,难。”

“什么?!”

程知节猛地一拍案几,声音瞬间拔高,震得案上的茶盏都晃了晃,眼中满是怒火。

“你这老道怎么回事?某听说你医术高超,能治各种疑难杂症,才特意来找你给秦二兄看病,你却说治不好?莫不是你根本没本事,故意找借口推脱?”

“还是你之前都是骗人的!”

程知节眼看着要动手。

温禾见状,连忙上前拦在孙思邈身前,劝道:“宿国公息怒,孙道长只是实话实说,并非推脱。这肝阳上亢之症本就顽固,需慢慢调理,道长既然能看出病因,定然有缓解之法,您先冷静些。”

可他话还没说完,宿国公正处在气头上,满脑子都是秦琼的病治不好的念头,一把就将温禾推到了一旁。

温禾没防备,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后背差点撞到身后柱子上。

尼玛,这程知节是吃什么长大的,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义贞!你放肆!”

秦琼见状,顿时大怒,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因动作太急,还咳嗽了两声,脸色愈发苍白,却依旧眼神锐利,厉声呵斥。

“孙道长乃医者,直言病情何错之有?你这般无礼,不仅冲撞了道长,还对高阳县子动手,岂不是丢尽了大唐功臣的脸面!”

程知节被秦琼吼得一愣,看着秦琼苍白却满是威严的脸,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太过冲动。

他一心担心秦二兄的病情,竟忘了分寸,不仅对孙思邈不敬,还推了温禾。

他知道秦琼如此呵斥他是为何。

陛下对高阳县子如此重视,他却在别人家这么失礼。

若是陛下追问下来,他只怕是要被问罪了。

他张了张嘴,想道歉却不知该说什么,脸上满是懊恼,双手也不自觉地垂了下去。

秦琼没再理他,转头对着孙思邈与温禾缓声道:“道长,温小郎君,是某管教无方,让宿国公失了分寸,还望二位莫要见怪。”

说罢,便要挣扎着起身赔礼。孙思邈连忙上前按住他,温声道:“翼国公不必如此,宿国公也是关心翼国公才这般急切,并非有意为之,贫道不怪他,您身子虚弱,莫要再动气,以免加重病情。”

说着,他扶着秦琼重新躺好,又给温禾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别放在心上。

温禾会意,也笑着摆手:“翼国公不必放在心上,宿国公也是担心您的身体,我没事。”

孙思邈见两人都松了口气,才话锋一转,眼神里多了几分笃定:“不过国公,贫道虽不能彻底治愈你的肝阳上亢之症,却能通过调理,大大缓解你的症状。”

“只要按贫道的方子服药、调整作息,日后头晕心慌的情况会少很多,也能睡个安稳觉,不会再被疼醒。”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你身上的旧伤,倒有治愈的可能,翼国公您这些旧伤虽深,却未伤及筋骨根本。”

“只是之前太医院的方子多侧重止痛,没能从根源上调理,才会反复疼痛,贫道有一套外敷内服的方子,再配合针灸疏通经络,慢慢调理个一年半载,旧伤定能好转,日后阴雨天也不会再疼得厉害,寻常活动与常人无异。”

秦琼闻言,眼中瞬间亮起了光,原本苍白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连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道长……您说的是真的?我的旧伤,真能治好?”

他本已对旧伤不抱希望,甚至已经做好了致仕的准备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陛下竟然不许,还安抚他莫要多想。

秦琼却知道,自己身体日后只怕是难以上战场了。

若是不能为陛下行军打仗,他又有何面目留在那朝堂之上。

所以他本想着再过一段时间,便乞骸骨。

如今听到这话,像是看到了新的希望,激动得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贫道行医多年,怎会欺瞒翼国公。”

孙思邈笑着点头,从药箱里取出纸笔,又研磨调色。

“贫道这就为您写方子,内服的方子以当归、白芍滋阴养血,天麻、钩藤平肝潜阳,每日一剂,早晚煎服,饭后温饮,外敷的药膏用乳香、没药活血化瘀,配合艾叶、生姜驱寒,每日涂抹在旧伤处,再用温毛巾敷一刻钟,促进吸收。”

他一边写,一边细细解释:“另外,每七日我会为您针灸一次,主要针刺太冲、风池、足三里等穴位,调和气血,不出三个月,您便能感觉到旧伤疼痛减轻,头晕心慌的症状也会缓解。”

程知节也凑了过来,脸上满是愧疚与期待,声音也放低了许多:“道长,那秦二兄的肝阳上亢,真的只能调理吗?就没有别的办法能让他彻底好起来?”

“宿国公放心。”

孙思邈写完方子,吹干墨迹,才抬头道。

“肝阳上亢虽不能根治,却能通过调理控制得很好。”

“只要翼国公日后少动怒、少劳累,每日晨起散步半个时辰,呼吸新鲜空气,饮食上多吃些滋阴的食物,避开辛辣油腻,再坚持服药,与常人无异,不会影响日常生活。”

温禾也走上前,笑着道:“翼国公,您就放心吧,孙道长的医术我是亲眼见过的,之前在华洲,他用几副方子就治好了当地的瘟疫,日后济世学堂开课,您若是有不适,随时能来寻孙道长复诊,也方便得很。”

这可是药王啊。

他都说不能根治了,只怕是真的没办法了。

毕竟高血压这事,即便是温禾来的那个时代,也没有手段能够让病人痊愈。

秦琼这病啊,就是需要调理。

但只要调理好了,他日后依旧能上马杀敌。

即便日后老了,温禾也有办法,让他继续发光发热。

这样的猛将可是大唐的宝贝啊,怎么能够让他在家中消耗时光呢。

秦琼接过孙思邈递来的方子,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锦袋里,像是捧着稀世珍宝。

他对着孙思邈与温禾再次拱手道谢,语气诚恳:“多谢道长,多谢温小郎君,若真能如道长所说,某定当感激不尽,日后若是学堂有需要,某也愿尽一份力。”

孙思邈连忙摆手,语气谦和却坚定:“翼国公不必如此,治病救人是贫道本分,济世学堂本就是为了救民济世,您能康复,也是学堂之幸,些许小事,不必挂怀。”

“是啊是啊,翼国公不必如此客气。”

温禾也跟着笑道,眼底却悄悄掠过一丝盘算。

这善缘可算是结下了。

日后但凡他有点什么事情,秦琼以及和他相关的那些人,定然都会出手相助。

秦琼闻言,却没有就此作罢,而是垂眸沉吟了片刻,手指轻轻摩挲着软榻的边缘,似是在斟酌措辞。

片刻后,他抬眼看向温禾,眼神里满是郑重:“今日大恩,秦琼铭记于心,学堂之事虽说陛下已下令从内帑拨款,可某也想尽一些绵薄之力,略表心意。”

“某知晓学堂如今还未选好地址,正好某在曲江池附近有一块空闲的宅院,院落宽敞,还带几分景致,用作学堂再合适不过,若是小郎君与孙道长愿意,某明日便让人将地契送来,过户到学堂名下。”

这话一出,温禾都愣了愣。

曲江池附近的宅院可不是普通地段,那里风景秀丽,交通便利,寻常官员都难以在此置办产业,秦琼竟愿意直接赠予学堂,这份诚意实在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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