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陛下能设下埋伏,是不是意味着,只要自己如实招供,把卢氏的所作所为全说出来,陛下就能饶自己一命?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便再也压不住。
卢轨挣扎着从稻草堆上爬起来,走到牢门旁,死死盯着廊道的方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明日提审,一定要把所有事都说出来!哪怕是鱼死网破,也绝不能让卢氏好过!
“这刺客说的话,是谁教的?还有那追杀的百骑……唉,罢了罢了,看卢轨这模样,该是相信了。”
不远处一间被临时征用的牢房内,李世民扶着额头,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为了让卢轨彻底看清范阳卢氏的真面目,特意让百骑演了这出灭口戏。
可刚才那刺客喊的“陛下圣明英武,高阳县子智比诸葛”,实在太刻意,听得他都有……
咳咳,不太自在了。
站在一旁的许敬宗干笑两声,连忙上前打圆场:“陛下,其实方才那陈大海说的也有道理,设下此计引卢轨上钩,让他彻底断了对族中的念想,这确实是圣明英武之举。”
“高阳县子虽不在长安,却早料到卢氏会有动作,提前与您书信商议对策,也配得上‘智比诸葛’的评价。”
另一边的黄春也立刻点头附和,语气十分坚定:“许参军说得对!这出戏虽有些细节稍显直白,但效果显著,卢轨定然已经信了,明日受审时,定会将卢氏的罪证和盘托出!”
李世民闻言,转头分别看了许敬宗和黄春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
他怎么觉得,这百骑的风气有些不对劲啊?
黄春也就罢了,这许敬宗都有些油嘴滑舌了。
就在这时,牢房外忽然传来一声呵斥:“诶诶诶!范彪!你还真想砍啊!收住刀!那是陈队正!”
紧接着,廊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方才那“刺客”陈大海摘下了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带着笑意的脸。
而范彪则提着长刀,一脸讪讪地跟在后面,另一个百骑还在一旁拉着他的胳膊,显然是刚才拦得及时。
“哪能呢!标下哪里会真的对队正动手啊!”
范彪连忙解释,挠了挠头,语气里满是不好意思。
范彪挠了挠头,讪讪道:“嗨,这不是入戏了嘛,忘了你是自己人,不过你刚才那句‘陛下早有防备’,说得真够像的,没看见卢轨那脸色,都快吓瘫了!”
“那是!某这演技,可是得了咱小郎君真传的!”
陈大海拍着胸脯,得意地说道。
他以前好歹是百骑二队的老人,这点“演戏”的本事还是有的。
范彪和另一名百骑也跟着附和,三人说说笑笑,沿着廊道往李世民所在的临时牢房走去,丝毫没察觉前方不远处,李世民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们。
方才那拙劣的打斗动作、刻意喊出的台词,若不是卢轨早被吓得魂不附体,恐怕当场就能识破了。
“微臣拜见陛下!”
一进牢房,陈大海、范彪二人立刻收敛起笑容,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连大气都不敢喘。
尤其是范彪,双腿还在微微发颤。
这是他第二次近距离见到陛下,第一次是在曲江池,那时他还是个不起眼的不良帅,如今虽入了百骑,面对天子威严,依旧难掩紧张与激动。
李世民摆了摆手,语气温和:“起来吧,不必多礼。”
他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范彪身上,仔细端详了片刻,忽然笑道:“朕记得你,你是之前在曲江池,帮着温禾查案的那个不良帅吧?”
范彪闻言,心头猛地一喜,连忙再次躬身,声音带着几分雀跃:“圣明不过陛下!臣……臣正是之前的不良帅范彪!承蒙陛下恩典,如今已入百骑,追随陛下左右!”
他特意加重了“追随陛下左右”几个字,眼底满是感激。
从一个无品无级的不良帅,到编入百骑,这已是天大的恩典,如今还能被陛下记住名字,更是莫大的荣耀。
“既入了百骑,便是朕的亲卫,日后不必再自称小人,当以臣自居。”
李世民笑着点了点头,对范彪的印象倒还不错。
他知道之前荀珏的事情上,范彪出了不少力。
所以温禾让他加入百骑这件事情,李世民也是同意的
此人虽出身低微,却机灵懂事,做事也有分寸,如今入了百骑,倒也算人尽其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