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有些简陋了?”
长孙无忌站在客舍门口,打量着斑驳的门框和院子里半枯的老槐树,眉头微微皱起,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
他平日里住的是长孙府的精致庭院,哪怕是出门,也多是驿站的上等房间,这般普通的民间客舍,实在有些入不了眼。
“这可是附近唯一的客舍了。”温禾无奈地摊了摊手。
“我在路上问过张大广,郑县就两家客舍,另一家昨晚着了火,还在修缮,虽说这县城没有宵禁,可大晚上的,总不能让小郎君露宿街头吧?”
李世民倒看得开,拍了拍长孙无忌的肩膀,笑着说道:“可以了,有地方住就已经很不错了,想当年我征战的时候,还经常夜宿山林,风吹雨淋的,比这差多了。”
他说着,还故意往院子里走了两步,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
长孙无忌见帝王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挑剔,只能压下心里的不适,跟着进了院子。
客舍的伙计早就在门口观望了,见他们一行人走进来,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手里还拿着块擦桌布,殷勤地问道:“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咱们店里有上房,也有普通房间,上房干净宽敞,还带独立的炭盆呢!”
“准备四间上房。”
长孙无忌直接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惯有的清冷,仿佛在吩咐自家下人。
伙计愣了一下,眼神下意识地在四人身上扫了一圈。
李世民穿着粗布马夫装,温禾是少年模样,李承乾看着像个娇养的小郎君,长孙无忌倒有几分文士气度。
这年头,连马夫和少年都能住上房了?
他心里犯嘀咕,脸上却不敢表露,只是站在原地没动。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准备?”
长孙无忌见伙计不动,轻哼了一声,语气里多了几分催促。
“好好好!小的这就去安排!”
伙计连忙回过神,陪着笑应下来,心里想着管他是谁,只要给够钱就行。
他转身喊来另外两个伙计,指挥着他们把马车赶到后院,又牵走了温禾的小黑马,忙前忙后的,倒也利索。
温禾站在一旁,看着长孙无忌那副“大人物”做派,满脸无语。
这哪是微服私访?
分明是来当“龙王”的!
不过他也没反驳,毕竟能住上房谁想住普通房间,有舒服的地方,没必要特意委屈自己。
可到了柜台前,温禾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掌柜的拿着账本,笑着看向四人,刚要问“哪位结账”,李世民、长孙无忌和李承乾的目光就齐刷刷地投向了他,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钱的事归你管。
温禾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抖了抖,咬着牙问道:“你们别告诉我,出门没带钱?”
李承乾先垂着脑袋,小声嘀咕:“我还是个孩子,阿耶没给我钱。”
李世民紧随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接话:“咳咳,某是个马夫,马夫哪有带钱的道理?工钱都在雇主那呢。”
他说着,还故意指了指李承乾,把“雇主”的身份推得一干二净。
温禾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长孙无忌,语气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那你呢?你是账房先生啊!刚才四间上房也是你要的,总该带钱了吧?”
出发前他明明给长孙无忌安排了“账房先生”的身份,就是为了让他管钱,结果这老头倒好,直接不认账。
“错了。”
长孙无忌慢悠悠地捋了捋胡子,一本正经地拒绝了温禾的安排。
“某是教习先生,是教小郎君识字的,不是账房先生,钱的事,不归某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