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琢磨着,那边温禾已经指挥工匠把黑马驹牵到了木架旁。
一个经验老道的铁匠先拿出软尺,仔细量了量马驹的蹄子尺寸,又拿着锉刀小心翼翼地打磨着马蹄底部的角质,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什么宝贝。
“你看,马蹄最外层的角质其实和咱们的指甲差不多,定期修剪反倒更健康,现在马匹的损耗大多来自于这马蹄,如今用马蹄铁将它护住,便不会出现磨耗。”
“到时候只要定期更换马蹄铁就是了。”
温禾的声音传过来,像是在给李承乾解释,又像是说给在场的人听。
“这马蹄铁的弧度是按马蹄形状铸的,钉上去不会伤着马,反而能护住蹄子。”
李道宗听得将信将疑,凑过去多看了两眼。
只见那铁匠将马蹄铁往马驹的蹄子上一放,果然严丝合缝,像是天生就该长在那里似的。
“任城王别急,等会儿钉好了,让马驹走两圈您就知道了。”
阎立德看出他的疑虑,乐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嘉颖这脑子,装的都是些能让人大吃一惊的点子。”
这话倒是没错,之前的火药和神臂弩,不都是小娃娃造出来的吗?
如果这东西真的管用,那大唐的战马损耗将会降的更低。
这可是大功啊!
李道宗在那吃惊的时候。
李承乾则看得格外认真,小眉头微微蹙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铁匠手里的铁锤。
当第一颗铁钉穿过铁掌,轻轻敲进马蹄角质时,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生怕那马驹会疼得嘶鸣。
可奇怪的是,那黑马驹只是甩了甩尾巴,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这模样,活脱脱以前温禾在手机上看修马掌的状态。
“这就奇了……”李道宗喃喃自语,摸着胡子的手都停住了。
温禾瞧着他这副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等会儿让马驹走几步碎石路,怕是李道宗要把眼睛瞪得掉出来了。
有些东西,说再多道理都没用,不如亲眼见一次来得实在。
铁匠的动作很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四个马蹄铁就都钉好了。
他松开木架,拍了拍马驹的脖子:“去吧,跑跑看。”
黑马驹先是试探着抬了抬四蹄,似乎在适应新“鞋子”。
然后迈着小碎步在空地上踱了两圈,踏在石板上发出“嗒嗒”的脆响,比刚才没钉铁掌时听起来更沉稳些。
李道宗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往前凑了两步,恨不能把马驹的蹄子捧到眼前仔细端详。
“诶诶,这是马啊。”温禾伸手把他拦了下来,指了指马驹不安刨动的前蹄。
“被它踢一脚,你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虽说这马驹个头不大,可蹄子上的力道着实不小,真挨一下绝不是闹着玩的。
李道宗撇了撇嘴,显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你个小娃娃,太小看我了。”
他上下打量了马驹两眼,又咂咂嘴。
“不过这马确实太矮,我骑出去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他琢磨着,余光忽然扫到温禾,眼睛一亮,伸手就往温禾那边推:“你上你上,你去骑骑看。”
身旁的李承乾眼睛瞬间瞪直了,小手紧紧攥着衣角。
他也想骑马啊!
可先生总说他年纪小,骨头还没长结实,坚决不让碰马匹。
此刻看着那匹甩着尾巴的小黑马,他的脚底板都在发痒。
“唉……”
少年太子偷偷叹了口气,刚把目光收回,就听见温禾在那边嚷嚷:“我不会啊!”
“怕什么?”
李道宗拍着胸脯保证,又拽了拽马缰绳、
“这小马驹性子温顺,慢点儿走准没事。”
“再说了,我牵着马呢。”
“我还挑着担呢!”温禾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李道宗有些糊涂了。
牵马和挑担有什么联系?
温禾也懒得解释,他心里正发怵呢。
以前他是跟着别人骑过几次,真要自己上,他总觉得屁股底下没根,生怕摔个四脚朝天。
李道宗被他逗笑了,朝李承乾那边努了努嘴:“这里就你和这位小郎君能骑这小马驹,你不上,难不成让他上?”
温禾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李承乾,只见李承乾的眼睛亮得惊人,小脸上写满了期待,一副捺跃跃欲试的模样。
李承乾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恨不能立刻应声。
他其实偷偷在东宫练过好多次了,早就会骑了!
可下一刻,就听温禾斩钉截铁地拒绝:“那不行!他现在不能骑马!我来就我来!”
话音未落,他已撸起袖子,摆出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模样,一步步朝着马驹挪去。
开玩笑,让李承乾来骑马?
在他长大之前,驴都不给他骑。
李道宗被他这反应弄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这小子是怕太子殿下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