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屐甩动。
獭獭开裹著白浴巾,半黑半白,它带上獭家班,鱼贯而入,熟练地布置龙灵绡,推来水母缸,挨个拍亮缸中水母。
鄂启瑞回神。
“淮王,这是……”
梁渠靠住池边,含住芦苇杆,吸一口橙汁,放上托盘:“骨侯有没有听说过布影?”
“有所耳闻,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亲眼目睹,听说淮王是许多布影的创造者?”
“不错,每年的年节、丙火日,都是閑暇之时,会有大量新片上映日,今年便有好几部佳片,其中有一部新片大爆,我特意安排獭爪,搬运到这,请骨侯一同欣赏。”
苏龟山抹一抹脑门上泡出的热汗。
这小子,张口就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明明今年才给鲛人下的任务,要求年年春节和丙火制作新片,变成两个“档期”,到他嘴就已经是一个“传统”。
吹灭油灯,浴池光源仅剩水母灯,幽幽照亮几个老爷们的脸。
鄂启瑞屏住呼吸,全神贯注。
漆黑的龙灵绡尚未出现画面,獭家班已经配合吟唱,发出凄惨的吼叫和背景音。
渐渐的,画面浮动,是一片广阔的河滩,大量的武师厮杀争斗,一个又一个的倒下,其后画面聚焦到某个年轻人脸上,鄂启瑞本以为这个年轻人是主角,岂料转眼间,刀光一错,年轻人被砍掉头颅,鲜血喷涌。伴随年轻人的死亡,画面切换到一处和平的村落,从高到低俯瞰,麦浪金黄,美轮美奂,几个面容肃穆的军士从驿站走出,一个盖著大顺旗帜的小盒……
六个大字逐一浮现天空。
“拯救武师……王二?”
夜深人静,荧光晦暗。
鄂启瑞瞳孔颤动,完全沉浸在布影的壮观中,无法自拔。
淮王梁渠,用精心准备的顶级视听,故事情节,给予了大顺南疆人一点小小的,前所未有的意识形态震撼!
“骨侯家眷都安顿好了?”
龙娥英颔首:“安顿好了,租用了几个大院,我让小蜃龙巡逻,明天上午应该就会苏醒,对了,船上有人……”
血香弥散。
龙延瑞将重伤的噬心煞拖出来,肋骨的伤痕俨然愈合成一条粉红“蜈蚣”。
心脏缺失,对臻象而言不是致命伤,不仅不用管,甚至要间歇加剧破坏才能保证昏迷,否则时间一长,有自愈可能。
梁渠摩挲下巴:“好歹二十四煞,应该能向南疆置换赎金,搞几份大药吃吃,延瑞,这两天辛苦你一下…”
“不,按你说法,这家伙应该换不了赎金。”苏龟山披上衣服,走出火山馆插话。
“为何?”梁渠不解,“此人是南疆二十四煞的噬心煞,价值不菲。”
“的确无法置换。”李公公开口,“大顺和南疆现在协议停战,如今为骨侯,伙同“不知名分子’抢劫长气,“事后’投靠了大顺而已,至此程度尚能接受,倘若再换赎金,那便严重,容易激起南疆内部更剧烈的反抗情绪。”
梁渠眉毛一挑,略微诧异。
“此行我派了麾下大将,且招数明显,没有认不出的道理,这样还能……”
“为何不能?只要淮王您的“河中石’,没有“亲自’出现在南疆,过程中,没有我大顺“人’亲自出现动手,那明面就可以不认账,说水兽或者北庭挑拨离间。招数?天下相同招数的人多了去。”个别字上,李公公咬住重音。
苏龟山赞同:“南疆土司威望大跌,九寨又不能齐心协力,只要咬紧口风,死不承认,南疆情绪寻不到点爆发,便难以爆发大战,甚至我们可以主动交还噬心煞,再浇一层火,这家伙没看到你吧?”“没有。”梁渠想了想,“出南疆之后,他一直昏迷不醒。”
李公公说:“我来平阳之前,内阁大臣们便商讨过如何处理此事,有三种情况。”
梁渠躬身:“请讲。”
“情况最坏,是南疆反扑,再掀大战,防备北庭;情况中等,是小规模交战,南疆借题发挥,换来更多谈判,弥补损失,这个可能性最大。
情况最好,则是土司威望比想象的更低,无力统合内部,完全不交战,南疆矛盾加剧,并且能将名义脏水泼给北庭,是北庭派人联络骨侯,事后出尔反尔,想栽赃嫁祸我大顺,骨侯一气之下才转投我大顺。当然,我们抱最坏的打算,淮王是此事的发起者……”
梁渠心领神会:“明白,这几日我会时刻关注南疆大观,旦有情况,即刻启程往岭南,共同抵御!”李公公笑而拱手:“有劳淮王!”
乌龙打个哈欠。
梁渠掏出琉璃瓶,再给阴允执打入一剂“听话水”,说出暗语。
“我是土司……我要进去………”
霎时间。
泽鼎大放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