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林玖颜穿了一件藕荷色的改良旗袍,料子是时兴的进口乔其纱,领口别着枚珍珠胸针,脚上踩着棕色小羊皮高跟鞋,走动时裙摆如水波轻漾。
他们没有交谈,安静的在路上走着,他们从静安寺路拐进了更靠近江边的九江路。
这条路两旁矗立着更多沉默的银行大楼,巨大的石砌立面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冰冷沉重的光泽,像一尊尊巨大的墓碑。
街道愈发空旷,风从江的方向毫无阻碍地灌进来,带着更强的水汽和凉意,吹得林玖颜的旗袍紧紧贴在小腿上,勾勒出纤细的线条。
来文青目不斜视,心如止水。
九江路走到尽头,仿佛一堵无形的墙骤然消失,视野豁然开朗。
是黄浦江。
江风带着磅礴的水汽和铁锈般的腥气,呼啸着扑面而来,瞬间卷走了街道里所有的沉闷和压抑,也猛烈地掀起了林玖颜的裙摆和鬓角的碎发。
“呀!”她声音被风吹散又聚拢,带着点孩子气的雀跃,“文青,你看!这里真好!”
“好?”来文青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前方,又转头看了看,随即了然。
时代跨度太大,他差点没认出来。
眼前就是瀛海的外滩,数十年后游客争相打卡拍照的网红机位。
来文青是地道的瀛海人,之所以没认出来,是因为此时的陆家嘴还没有刺破云霄的玻璃幕墙,没有流淌的霓虹。
只有泥土、野草、芦苇,和沉睡在时间深处尚未被惊扰的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