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死亡是会传染的毒(2万,感谢皇龙萌

具荷拉立马抬头,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不想让他说这种话。

她已经明白,她一开始觉醒记忆的时候,林慕延根本就不知道她们会觉醒啊。

阴差阳错的事情罢了,怎么都不能怪到他的头上。

再说了,即便抛开未来的记忆,他对自己这么好,虽然是个渣男,但确实对自己很好,那自己也没法把莫须有的罪行加之到他身上嘛……

“不愿意聊?是不愿意跟我聊,还是不愿意告诉雪莉?或者是两者皆有?”

林慕延柔声问她,想要引导她一点点透露心里憋屈的想法。

这种抛出几个选项的问法,具荷拉从心理医生那见过,便抿抿嘴,配合着回答说:

“都有……”

能够回答,总比把想法瞒在心底好。

林慕延笑了笑,把这个一直蜷坐在地毯上的女人拽到沙发上,搂在怀里:

“呵,都不想说啊。为什么?怕丢脸?还是怕被我听到后,觉得我会讨厌你?”

具荷拉双手无意识地互相搓着,低头看猫,摇摇头,又点点头:“可能吧。”

“我不可能会讨厌你,我保证。”林慕延晃了晃她,“你看,我都把我的事都告诉你了。要不,我再跟你说说我小时候尿床的事?”

“呀!”虽然知道他在开玩笑,具荷拉还是没忍住,用脑袋在他的胸口撞了一下,“你正经一点嘛!”

“这有什么正经不正经的。”林慕延没好气道,“就是因为你把这些事看得太重,才始终说不出口。这一点你要跟秀妍学学,她那些脑残操作,退团创业加破产,我也没说她什么啊。”

但最好别跟金泰妍学,这小羊最近几天都不爱搭理他了,不知道是跟虐神人格到底聊了什么,非常莫名其妙。

呵,等少女时代这阵子忙完再收拾她……

“……哦。”具荷拉无奈地应了一声。

一想也是,自己做错的严重程度当然比西卡欧尼更严重,但相比之下,西卡欧尼好像做错事的次数更多一些嘛。

或许,他真的可以包容自己的全部……

回想起这段时间与他相处的经历,具荷拉默默失神,陷入其中,半晌才清醒一些。

虽然跟他已经是坦诚相见,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关系了。

但她直到现在才清楚地认识到——

比起袒露身体,袒露脆弱才是更加亲密的事情。

有些人,放任自己与陌生人进行身体的互动,但却不会有人把自己心底所有的弱点都暴露给陌生人。

而身体、心灵,二者都相通的感情,这种身心相容的感觉,好像才是她在幼年时期幻想中的那种,所谓美好的爱情吧……

虽然身边的狗男人实际上是个渣男,但居然真的能给予她这种体验。

哎……

抬起头,具荷拉挣扎着从他怀里起身,睁着明晃晃的双眸,默默盯着他。

意识到什么,林慕延再次提醒:“别紧张,都不是过不去的事,别……”

“我知道。”具荷拉打断。

但显然,她的表情没有她嘴里说的那么轻松。

始终盯着林慕延的双眼,慢慢的,她的眼睛有些酸涩,也逐渐变得湿润。

她知道,她此刻的眼睛一定变得通红。

快要落泪,但她还是努力稳住情绪,缓缓地,叹息一句:

“你知道吗?死亡,或者说,自杀……自杀是一种会传染的毒药……却对于我,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像是塞进嗓子眼的蜜一样,摆不脱,抹不掉,治不好。”

“……”

林慕延没有打断,只是牵起她的手,默默听她坦白她的所有……

故事要从她的小时候讲起。

那时,她没来首尔,还在老家光州,那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

童年的记忆大都是美好的。

具荷拉也一样。

她能清晰地记得。

小时候,家里的那台老旧的显像管彩色电视机,每次打开都要等待一会儿才能显示出画面。

父亲出门工作,经常直到晚上才回来,母亲又非常严厉。

她经常回到家中,还没写作业,就偷偷打开电视,看上那么一会儿。

结果自然是被回家做饭的母亲在电视顶上一摸,发现尚未散去的余温,狠狠教训她一通。

她学聪明了,学会了看一会儿电视,就赶紧关掉,用风扇朝它吹风,给它散热。

大夏天,她家里没有空调,只有风扇。

即便是满头大汗,她却甘之如饴。

也就是那时,她看了《人气歌谣》,知道《音乐银行》,也艳羡于电视上的哥哥姐姐们的自信。

对她来说,那就是一颗小小的种子,令她最后走向了练习生、idol的路子。

小时候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究竟有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父母都支持她的决定,支持她去本地的教培机构学习唱歌跳舞。

她很努力,经常受到老师的夸奖。

她现在都记得那些日子。

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

或许,那才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几年了吧。

挥汗如雨的练习,自得其乐的玩耍,畅想自己未来的生活,会不会有朝一日能出道,能像电视上的那些姐姐们一样,去《人气歌谣》,去更大的舞台。

那时候,一切都尚未尘埃落定,一切又都有盼头。

既不必背负过往的重担,也无需直面未来的焦虑,理所当然地努力训练、学习,时常可以真的沉溺于放松。

她不用想别的,只需要长大,任何事情,都有父母帮她顶着。

或许有关童年的美好,都来源于此。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她美好的童年竟然会在一个稀松平常的傍晚戛然而止。

她做梦都记得那副场景。

小学的最后一年,那是一个秋叶飘飘的黄昏。

她照常背着书包匆匆回家,打算赶紧打开电视机,享受父母尚未回来的独处时光。

但,她走进家门,走进她的那个老旧但整洁的家中。

她看见了。

一个中年男人单臂上举,昏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黄昏的夕阳照在他的身上,好像一封写在泛黄纸页上的遗书。

那是她的父亲。

父亲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药。

她已经记不清当时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但好在,父亲被救了回来。

而她,她到现在都没敢问父亲,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

那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接触“死”。

接着,也是她第一次接触“离别”。

母亲不要她了,不要这个家了。

初中的她无力反抗这些,只当是命运的安排。

父亲自杀未遂,精神状态不好,又急于赚钱,她就被送到了一个阿姨家里寄宿,父亲一年中只会寥寥回来看望她几次。

而母亲,母亲就再未出现了。

她觉得,她当时一定是一个累赘吧。

吃饭要钱,去练习唱歌跳舞要钱,什么都要钱。

她不想钱,不想当累赘,她想早点长大,早点赚钱,想要活得有尊严。

不想屈居人下,不想寄宿在不怎么熟悉的阿姨家里。

但她没有办法,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美好的时光悄然逝去,接下来的只剩下日复一日枯燥的练习。

她不会偷偷再看电视了,也再也没有什么拿零钱买零食的心思。

她经常训练到半夜,舞蹈学校的同学们都回家了,她却不想回家。

她觉得自己早就没有家了。

即便是生病发烧,即便是流着鼻血,她也要去练习,也要去上课。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只是傻傻地觉得,似乎只有这样刻苦,才能体现她为数不多的价值。

后来,父亲又突然出现了——带着她的继母。

她跟着他们离开了老家光州,来到了首尔。

父亲依然早出晚归,继母对她还算好,但她却已经失去了感知母爱的能力。

但她没时间多想,她已经开始定期在首尔参加试镜了。

.m的练习生,与f(x)的luna是同期,可惜最后还是在青年表演的竞赛中落选。

她觉得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于是更加努力。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是第 ,当时就在她的前面排着队,两人当时就已经认识了。

可惜,jyp的选拔,她还是没有成功。

接连两家大公司的拒绝,让她心灰意冷。

好在, 。

因为人员变动,她作为候补进入了kara,竟然真的成功出道。

苦尽甘来,她很努力,很努力地扮演公司给她的人设,很努力地把快乐带给所有的粉丝。

最后,她成功了,kara也成功了。

她真的登上了打歌节目的舞台,甚至赢得了许多冠军一位,甚至,跟kara一起成为了第一个在东京巨蛋演出的半岛女子偶像组合。

她终于赚到钱了。

但她没有钱,她不敢钱。

她已经执着于赚钱太久,也节俭了太久。

现在她家里的衣服,大多数也是她从市中心的一家平价服装店买来的。

那是她的宝藏小店,前阵子才在综艺节目中透露出去。

至于钱,她几乎都拿去投资了。

包括她赚到的第一笔钱,也包括她接下来几年赚到的大多数工资。

不然,她怎么可能在清潭洞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下一整栋办公楼呢。

这对于她们这些idol来说,已经很贵了。

连她现在住的这栋小别墅,也已经有几十年的楼龄,被她便宜买下来后,简单装修后就住进来了。

通透的装修风格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不想太多的钱在装修上,她的要求不高,能住就行。

但即便她已经很努力、很尽力,却依旧躲不过世间的纷纷扰扰、是是非非。

她也没想通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积极参加综艺,积极出镜,却总是有人骂她整容、骂她不检点、骂她各种各样毫无来由的话。

她想要谈恋爱,想要过好自己的一生,想要给喜爱她的粉丝们树立榜样。

可随着dsp的日落西山,随着kara的分崩离析,她的事业也没了起色,生活上也陷入了僵局。

她到现在都不理解,为什么一个男人能恶心到那种地步。

被施暴,反而诬陷她施暴。

最终诉诸法律途径,事情彻底闹大。

或许有人支持她,她知道,但也有人咒骂她,她也知道。

但更多的人,那些人,她能感觉到,只是在看她的笑话,只是在一边看戏、一边嘲笑她的无能罢了。

似乎也是就那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小时候,她没想过这个问题,长大要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却没时间思考。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给大家带来快乐,并以此为荣。

但事实好像又不是这样。

那些前一秒握着她的手,开怀地说最喜欢的她的那些人。

后一秒就能在私底下骂她千百遍,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可能那并不是一群人,但又可能那就是同一群人。

她已经无力区分了。

她失望了。

亲情,她曾经有过。

爱情,她似乎从未有过。

友情,她有的不多,但她并不敢太过依赖自己最好的朋友雪莉,不想跟她聊太多这些烦恼。

毕竟,相比起她,雪莉的遭遇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久而久之,她感觉所有人都在指责她,这种情况没有丝毫减弱,她的心理问题也愈发严重,到了不得不被人拉着去看心理医生的地步。

但事实证明,用处并不大。

那年,她 ,人生也糟透了。

但她还是要时不时出席在公共场合,努力露出最开朗的表情。

她感觉那好假,那根本就不像是她,而是另一个人一样。

但她根本不敢表现出自己的软弱。

这个社会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丛林一样,只要谁敢暴露出自己涓涓滴血的伤口,就会有人闻着腥味一样,聚集过来撕咬她。

她是这么认为的。

她觉得自己足够坚强,硬生生挺了许久。

她想拍戏、想写书、想出专辑,想要无所畏惧地把自己的遭遇统统说出去,告诉大家,还想声援其他在类似事件中遭受困难的朋友们。

但就像是有人故意在与她做对一样,她越是坚强,注视在她身上的嘲笑的眼神就越是稠密。

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思考了。

未曾想,起起伏伏,多年以后,她还是被困在了那个遥远的下午。

黄昏傍晚,父亲就像是定格在一张照片里一样,平静地躺在那里,昏迷着,口吐白沫。

她就站在一旁,呆呆看着那一切,傻傻笑起来,又慢慢躺下。

与她回忆中的父亲躺在了一起。

“那是五月份。”

平静的语气,具荷拉就像是在讲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法院开庭的前几天,我已经受不了了……当时,我多想不要长大,不要遇到这一切,哪怕是把我留在那个黄昏,把我跟我爸爸埋葬在一起。”

“你胜诉了。”林慕延闭上眼。

具荷拉皱眉一瞬,又立刻失笑:

“是啊,胜诉,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可能当我第一次轻生时,就已经注定了后来的结局……”

“没有事情是注定的。”林慕延说。

哪怕是系统预测的未来,他想要干涉,也是可以改变的。

具荷拉却摇摇头,轻笑:

“呵,oppa,我说了,死亡是会传染的毒……我日复一日地回忆我爸爸的自杀未遂,这毒对我来说,更是附骨之疽,只是等待一个契机爆发罢了。”

“没有那么邪乎。”林慕延皱眉。

具荷拉却不以为然,自嘲般,继续道:

“而且,谁又说得清,这毒到底是不是从我身上传染到雪莉身上的呢……我在5月,她是 ,我又在11月……”

“但现在是3月。”林慕延打断。

具荷拉恍惚了一瞬,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前仰后合,扶住腰腹,缓了好一会儿。

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林慕延便看着她笑,没有插话。

具荷拉咧开嘴:

“是啊,现在又是3月了,我根本没想到,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还能再过一个年,还能重活一世。呵,你说说,我刚才告诉你的那些事,是不是就像是笑话一样?一个可怜虫的笑话。”

林慕延叹气:“你看我在笑你吗?”

“……你不一样。”

具荷拉慢慢伸出手,扶在了他的肩膀上,与他对视着,愣愣失神:

“那天,我烧掉了所有的记忆。却不曾想,那些记忆的灰烬会沿着时空的河,被你从未来带回到我的身边……所以,你知道我有多恨你?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

说着,她搭在林慕延肩膀上的小手使劲发力,隔着衣服,指甲却插进了他的肉里。

“呵,那我是不是应该让你少恨我一些?”林慕延并不在意,反而笑道。

具荷拉一怔,双眼瞬间变得通红,飞速凑近,死死堵住了他的嘴,忘情地吻着、吻着。

直到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才如溺水的人一般,突然分开,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你要是敢,敢让我不爱你,”她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磕绊,“那你就试试看,看我身体里的毒还会不会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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