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这样一位待兄弟宽厚的明君,这宿王不知是猪油蒙了心,还是鬼迷了窍,竟然敢起兵谋反,当真是荒唐至极、不知所谓。
谁不清楚他就是个胸无点墨的酒囊饭袋?能安安稳稳当一辈子安乐王爷,全靠文宗皇帝念及一母同胞的兄弟情分,对他格外纵容。
甚至有人说,文宗皇帝一生清明,唯一的污点,便是这个脑子抽了风的弟弟。
要知道当年文宗皇帝大刀阔斧改革宗室,削藩无数,多少权势赫赫的藩王都落了个削爵夺权的下场,唯独宿王靠着同胞血亲的情分豁免在外。
这般恩宠,他居然还不知足,非要走上谋逆的绝路!
果然是宿王陵...杜鸢指尖轻轻叩了叩桌案,缓缓点头表示了然。
他话锋一转,又问道:「你们这儿,是不是曾经有户姓张的铁匠?听说他家儿子后来染上了癔症,你可有印象?」
「记得!怎幺不记得!」伙计一拍大腿,连忙应道,「张铁匠家的事儿,当年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晓。不过客官您怎幺突然问起这个?」
杜鸢语气平和:「不过是心头好奇,随口问问罢了。不过我想问的是,你有没有听过一些旁人不知道的隐情?」
酒楼伙计常年迎来送往,本就是消息最灵通的一群人,只要干得久了,总能攒下些旁人不知的秘闻。
伙计闻言,低头思索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连忙凑到桌前,压低声音附耳道:「客官,这事儿我可只跟您说,您千万别往外传!毕竟小的也只是道听途说,要是有半句不实,岂不是污了人家名声?再说了,他们家当年的下场,也确实够可怜的。」
说到这里,他又警惕地扫了一眼左右,见应该没人能听到,才将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凑到杜鸢耳边:「不瞒您说,有一回我听见几位客人闲聊,说张铁匠一家根本不是单纯的铁匠,暗地里怕是干着土夫子」的营生!」
杜鸢眉梢微挑。
「也就是盗墓的!」伙计飞快解释了一句,又接着道,「那客人说,他曾经无意间路过张铁匠铺子的后院,瞥见了一种奇怪的铲子,是那种能一节一节拼接起来,看着就像是专门用来盗墓的家伙事儿!」
能一节一节拼接的奇怪铲子?
难道是大名鼎鼎的洛阳铲?!
这个消息,着实出乎了杜鸢的意料,他瞳孔微缩,心头悄然一动。
「不过客官,这事儿我可不敢打包票!」伙计连忙补充了一句,语气却带着几分微妙的笃定,「毕竟他是铁匠,要是有人找上门来,强行要定做这种东西,他也没法拒绝不是?而且那客人到底是真看见了,还是随口编排,也说不准。」
话虽如此,可伙计的话里却透着几分「这事多半是真」的意味。
不然的话,当年城里那幺多人家,怎幺偏偏就张铁匠一家出了那样的岔子?
多半是墓盗多了,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遭了报应啊!
「不过客官,您要是想打听更多内情,小的是真没辙了,实在没听过别的说法。」
杜鸢颔首表示理解,随即松开了按在阴德宝钱上的手。
伙计见状,眼睛瞬间笑成了一道缝,当即欢天喜地地将宝钱攥在掌心,宝贝似的吹了吹上面的浮尘,又凑到耳边细细听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