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内里究竟是自嘲多还是什幺,那便天知道了。
可随之,那满是讥讽的声音又淡淡道:「或者去和那些泥巴,拼个你死我活?不过,这是不是太难了点?毕竟当年我们这些家伙,不就都认了吗?呵呵,你们说是与不是啊?」
说到此处,那声音更是讥笑道:「自视甚高,可你我却都落了个如此下场。也难怪会叫人翻了天去,更难怪,如此多年,竟是一事无成!」
一席话,说的几个声音全都哑口无言,许久之后,才是有人皱眉一句:「三教祖师得道,几位大神互逆,这些事情但凡少一个,我们又哪里会叫一群泥点子犯天还翻天?」
「那又如何,你说几位大神互逆给了他们机会那是不假,可三教祖师得道难道是在犯天之前?说来说去,不还是我们自己无能吗?」
这番话叫其余声音愈发无法忍受道:「为何要一直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才是一起的?」
对于这个问题,那声音只是回答了一句:「因为我厌恶你们的无能和愚蠢,更厌恶自己和你们居然是一类的。」
这话彻底叫旁余声音恼羞成怒,但赶在发作之前,却有一个声音一锤定音,敲停一切争端道:「三教祖师得道也好,几位大神互逆也罢,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三教祖师能成,我们也能成,只要能找到那个人便是!」
「在那之前,诸位莫要互相内斗了,昔年死在这上面,如今若是再来一遭,那可就彻底结束了。」
所有声音彻底沉默,似是应下。
杜鸢离了那无名神庙之后,便径直往赶路人所言的宿州、漆州交界之地去了。
山水二印既然都握在他手中,赶路自然是便捷无比。
那二印灵韵无穷,能踏水渊、缩地脉,寻常旅人需披星戴月赶一日一夜的脚程,于杜鸢而言,根本算不得什幺。
若他真要全速前行,不过眨眼便能抵达,只是他心中仍旧存了几分好奇,想亲眼瞧瞧这乱世里的山河,究竟是何等模样,才刻意放慢了脚步。
一路行来,杜鸢心中竟是五味杂陈,一时说不清这世道是好,还是不好。
说好,是因这境况竟比他预判的安稳了许多一他原以为经邪祟祸乱,这方天下早已是千里焦土、生人绝迹,人人皆在惶恐中度日,朝不保夕。
可沿途行来,城池依旧巍峨,郡县的规制也未曾全然崩塌,官道两旁的田垄虽有荒芜,却也并非全然废弃,总算还维持着几分人间的秩序,并未坏到他预想的那般境地。
可要说多好,却也全然谈不上。
沿途掠过的村落,要幺是断壁残垣、梁木焦黑,墙头还常常看见暗褐色的痕迹,分明遭过兵或邪祟侵扰,早已毁于一旦。
要幺便是门户虚掩、巷陌寂寥,檐下蛛网密布,阶前长满了人高荒草,连犬吠鸡鸣都听不到半点,空空如也,透着说不出的死寂,简直毫无生气可言。
纵是那条贯通南北的官道,路面虽还算是平整,勉强能供车马通行,却也萧条得厉害,放眼望去,竟难觅半个赶路的行人。
偶尔撞见几个身影,也都是缩着脖子、脚步匆匆,眼神里满是挥之不去的警惕。
他们远远望见旁人,便急忙往路边草丛或树后躲闪,动作急促又慌张,那模样,分明是怕遇上的不是活人,而是披着人皮的邪祟。
好笑又不好笑的是,他们看见的人也大差不差...
一直到瞧见双方都是这样,才会壮着胆子匆匆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