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他犹豫不决的当口,那邪祟操控着的流民忽然手掌平平一擡,又朝他们招了招,声音依旧像漏风的风箱般古怪,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诡异,只是语气比先前重了不少:「来,与我手谈!」
话音刚落,几个武侯顿时骇然色变,只见他们手中裹满符咒的佩刀,竟齐齐自燃起来!不过片刻,裹在刀身的黄符烧得啪不停之余,连精钢铸就的刀身都被烧得通红,渐渐软化、流淌一地。
炽热的高温烫得他们慌忙撒手,刀把「哐当」落地,还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将将熄灭。
不等他们在万般惊骇之中喘口气来,身后忽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几人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慌忙回头看去。
只见他们最大的依仗—一那尊据说取自仙人洞府、整个陶土县都没几件的宝塔,竟已然崩成了数块!
打不过!绝对打不过!这等厉害的邪祟,绝非他们几个巡检司的小武侯能应付的!
这个念头瞬间爬满他们几个人的全身。
事到如今,选择已然明了:跑,便是全家抄斩的下场。打,不过是白白送死。剩下的,唯有顺着对方的意思来。
武侯头领喉头滚动了几下,艰难咽下一口唾沫,颤巍巍开口道:「我、我来与你手谈!」
那被操控的流民缓缓放下手臂,指尖一点身旁的凳子,只吐出一个字:「坐
」
领头的武侯无奈,只能颤颤巍巍走到跟前,继而坐下。
同时满心盘算着对方的规矩究竟是什幺。
按照他的理解,下棋下棋,肯定赢了才行。
这幺说,一个要人来陪它下棋的邪祟,莫不是赢不了就要丢了命?
一想到这儿,这个武侯顿感天旋地转。
他一个大老粗,哪里懂下棋?充其量也就知道个围住了就能吃。
一时之间,几欲昏厥。
可对面的邪祟却不理会这些,它只是操控着那个流民,伸手抓起一把棋子,举在武侯跟前说道:「猜先!」
武侯一愣道:「啊?!」
正如前面所言,他一个大老粗,哪里懂得什幺围棋的规矩?
这猜棋子单双,以拿先机的事情,自然也是不知。
这话一出来,这武侯便心知不妙。
果不其然,才是脱口,他就感觉周身燥热,似要自焚!
惊骇万分之下,正欲喊几句响亮话好让自己那儿子知道,他爹不是种来的。
却注意到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哎,和不会下棋的人下棋,多没意思啊,我来陪你!」
武侯和那个邪祟操控的倒霉蛋都是同时看了过去。
只见一名年轻公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武侯的身后,一只手搭在他的身上,一只手握着一柄折扇。
见那邪祟已经看向了自己,这年轻公子笑道:「实不相瞒,我虽不是什幺正儿八经的国手,可我的棋艺也算天下前列。阁下若想要找个对手,我肯定比这位仁兄合适的多!」
武侯又惊又喜,可片刻之后,却哭丧着说道:「这位仁兄,您的好意我多谢了,但我是巡检司的武侯,我没法退,您还是让开吧!」
他不是高风亮节,实在是朝廷留给他们巡检司的重典,重过了头。
这种情况下,他退了都得满门抄斩。
不近人情至极,可如此乱世,不如此,怕是根本成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