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阴阳家与小说家的纷争,本就是他挑起,他亦从未想过放过。
只需轻轻拨弄算计,便能让那毒虫从蠢笨凡人手中逃脱,直扑别院一只差一步,便能让那妇人殒命,进而拖死王承嗣。
可惜,终究被那个变数一剑破局。
毕竟,若借壳重生的母亲身死,王承嗣怎会离去?
只要他留在局中,眼下的麻烦又何从谈起?
根本就成不了的!
好在,那个变数已被他送入它天之下,从此再无意外可言。
王承嗣再度问了一句:
「她也是你骗来京都的?「
虽未点明是谁,二人却都心照不宣一说的是寒秋宫宫主,那个他当年随手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小女孩。
可面对这个问题,邹子却先摇头,再点头,神情莫测。
末了,他第一次正对着王承嗣缓缓开口:
「她不确实替你挡下了死劫?只是,谁叫你自己又跑回来了呢?「
那个身形日渐虚幻、行将坐化的仙子,真真切切替他挡下了这场死劫,才没让邹子真的屠了这条潜龙。
「这般歹毒,又精于算计,你也配称一家祖师?也配位列九流?「
王承嗣的声音里满是怒意。
对此,邹子连连摇头,随即失声笑了出来:
「礼义廉耻,这些条条框框,不都是你们强加给我的?天理何曾说过,我必须如你们所想的那般活?既然天理没说,我为何要按你们的想法去做?「
」邪不压正,自古皆然。你既入邪道,就莫怪我替天行道!「
昔年两家大道之争,小说家惨败,最终被踢出十家、不入九流。
他们纵然痛彻心扉,却也认了—毕竟小说家的立身之本,本就浮于表面,
难入世间正道,多是些迂诞依托、偏离实录的言说。
就连圣人也说他们「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弗为也」。
所以,小说家不入流,他们无话可说。
但这绝不是邹子赶尽杀绝的理由,更不是他如此歹毒的借口!
邹子只觉荒谬,嗤笑道:
「替天行道?若是你家祖师真在此地,倒还罢了。你一个借法的小辈,又凭什幺谈替天』?况且你如今寿数只剩一炷香,还困在我的局里与我废话,真以为自己还有半分赢面?」
「真是贻笑大方!」
至此,他又对着王承嗣笑道:
」你啊,就和你家祖师一样,上不得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