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又道:
“还请公子放心,今日离府之后,小人自会寻一处僻静无人之地,自缢以谢这七年的无能之罪!”
崔实录心头的火气瞬间消散,只剩下满心的疑惑与不屑:
“我清河崔氏如今蒸蒸日上,何来大难之说?况且真若有难,你这般无能之辈都能看出,怎么我反倒瞧不见?”
张缪抬头,目光直直落在崔实录怀中的酒坛上,缓缓道:
“公子此刻怀中,分明抱着祸患之源,却视而不见,这难道不是即将遭祸的征兆吗?”
崔实录脸色骤变,语气徒然转冷:
“你这是要拿那些所谓的公理道义,来教训我不成?”
“小人不敢!”张缪连忙摇头,“只是斗胆向公子请教,公子以为,小人的才学究竟如何?又能担当得了何等差事?”
崔实录嗤笑一声:
“你?最多不过是个治县之才罢了。若再委以更重的差事,于公于私,都是祸事。”
“公子明鉴!”张缪恭声道,“小人也自知才疏学浅,最多只能治理一县之地,且绝不能是河西那般的要地,在一个便是寻常的上县,小人打理起来都要费尽心神,唯恐出错。”
他话锋一转,又问:
“故而小人再斗胆一问:若是公子要外放小人去任职,是会派给超出小人能力之外的事情,还是派给小人就算没能办成,您也能轻易收拾的事情?”
崔实录想也不想便答道:
“自然是后者!我又不是蠢货,岂会分不清人尽其才?若真派你出去,定然只给你能力所及、绝不会出岔子的差事,免得你这无能之辈,连累了我崔氏的名声!还要我回头给你收拾.”
话未说完,崔实录忽然浑身一窒,脸上的不屑瞬间褪去,只剩下满满的惊骇。
他猛地看向跪伏在地的张缪,嘴唇嗫嚅着,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缪见他已然醒悟,也不再多言,只是跪在地上,苦笑道:
“公子既已明白其中关节,小人便不再赘言。只求公子应允小人请辞离府。”
“慢,慢!先生请慢。”
崔实录已是馒头大汉,脸色煞白。
是了,既然自己都知道不能派给别人办不成的事情,仙家之人又岂会不知?
既然对方把东西给了自己,那就说明知道自己能办成,或者说,他不怕自己办不成!
至于对方如何防着自己办不成,那又岂能是凡俗之辈可以揣摩的?
且这个时候,对方又是道了一句:
“公子若是依着那位先生的意思,尚可讨几口仙酿。可若要自行留下,你我凡俗之辈,如何招架得了仙家之能?”
“公子切记以常理推论仙家,本就是愚不可及。毕竟,不能超脱常理,何谈仙家二字?”
崔实录没有再开口,只是略显腿软的扶着座椅坐下。
缓了许久之后,才对着自己的门客说道:
“今日我险些误入歧途,多谢先生及时搭救。”
张缪见崔实录已然醒悟,神色稍缓,又开口道:
“公子既已通透,小人也算不负公子七年的厚待与提携之恩了。只是.公子,小人还有一事相求。”
“先生但说无妨!”崔实录此刻满心感激,只觉无论张缪求什么都该应下,甚至脱口而出了一句,“便是日后我将自己那份好处分你一半,也无不可!”
他自认这番话已是极致的诚意,足以留住这位“救命恩人”。
怎料,对方居然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