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还是你机灵,当家的!我刚才险些就害了咱们俩啊!”
这话让平日里在婆娘面前总抬不起头的店家,腰杆瞬间挺直了几分,昂首挺胸道:
“那可不是!我可是当家的!”
可话音刚落,他又陪著笑,手不自觉地搓了起来,小声试探:
“那、那晚上我能进屋睡了不?”
见他转眼又变回这副没出息的模样,他婆娘脸上刚升起的那点敬佩瞬间散了,无奈地白了他一眼:
“行行行,瞧你那没用的样!真不知道当年我怎么瞎了眼,就看上你了!”
店家半点不恼,就杵在原地,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
几乎是同一时刻,杜鳶也隨之轻笑出声。
“是啊,是啊,若世间人都能这般,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他当时原是写了两幅字:一幅题给店家,是“开门大吉”的吉语;另一幅写给那商人,却是“速去速回”的劝诫。
帮人本是应当,可若帮到最后,落得和那商人一般境地,这样的忙,便断断不该沾了。
当然,即便事不成,於店家而言也无甚惩罚就是了。
毕竟他走得越远,留下的痕跡越多,牵扯的因果便也越重。
是以每一次出手,都需细细斟酌。所幸这一次,他倒没看走眼。
在原地畅快一笑后,杜鳶抬手扶住身侧那柄老剑条,脚步不停,继续往前去。
他要去乌衣巷走一遭,寻那从前姓孟,如今姓崔的读书人。
可才走了半路,杜鳶便撞见了个难题:京都分內外二城,乌衣巷是权贵聚居之地,自然坐落於重中之重的內城。
可这內城,杜鳶却进不去——或者说,他没有能合法入城的凭据。
要入內城,城门守军会逐一核验籍贯、职业与入城事由,没有合法凭证的人,会被直接拦在城外。
偏生杜鳶,既是外来的“黑户”,职业又说不清楚,连入城的事由都算不上要紧。
守城的禁军正暗自犯疑,琢磨著是不是该上前盘问一番时,忽然见前方有一队华服公子策马而来。
见状,禁军们忙不迭躬身退让,不敢有半分怠慢——这些人个个都是勛贵子弟,隨便拉出一个,都不是他们这些小兵能招惹得起的。
里头甚至有几个心善的,悄悄给杜鳶递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让开些。
毕竟这些公子哥即便不敢在天子脚下太过放肆,可他一个连內城都进不去的普通人,哪里该跟他们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