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县令当即明悟:“下官这就给您安排桌椅。”
这话一出,王承业当场扶额,忍不住仰天长叹:我朝官员难道尽是这般憨笨之货吗?
这一瞬,饶是他这般世家贵胄,也不由得开始怀疑九品中正制是否真的于国大害。
但他还是压下情绪,沉声道:“准备桌椅做什么?没见百姓们都快挤得失控了吗?还不赶紧安排衙役维持秩序?难道要等小先生开了口,你才明白?”
韩县令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应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见他这般表现,王承业又忍不住骂道:
“你啊你,若非你出身显贵,就你这能耐,你怎么可能来河西就任?”
从前他总在心里盘算着,科举制说到底不过是药师愿弄出来的噱头,平民百姓家能有几人读得起书?就算识得几个字,又能懂什么牧民之术、治世之道?
到头来,朝堂上坐着的,还不是他们这些累世积攒的世家子弟。
既然如此,何必白白浪费国库粮饷去维持那劳什子科举?真能选出济世之才倒也罢了,可你一直避开我等世家勋贵,你能选出个什么来?
那时他满心认定,药师愿力推科举,根本不是为了选贤任能,分明是想借着这由头,拉拢那些寒门士子,培植只听他一人号令的新势力,好跟他们这些盘踞百年的世家大族分庭抗礼。
可此刻,望着韩县令忙忙慌慌跑去调遣衙役的背影,王承业心头却第一次冒出个从未有过的念头:或许,自己从前想错了?
只是不等细想,摸到了那枚暖玉的他又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罢了,不过是见了个蠢笨的县令,怎就生出这等不合时宜的念头?药师愿的心思本就叵测,我身为琅琊王氏子,守好家族的立场才是正理。
只是不知为何,再看向百姓们围着杜鸢的方向时,王承业眼底的沉郁又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