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矛盾(3k)
王承业心头的思量,杜鳶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只是静静的听著王承业的看法。
正欲开口,却又突然听见王承业心有戚戚的道了一句:
“况且我越是探究药师愿此人,便越觉脊背生寒,此人之才,远胜我数倍;其识见之深,亦復如是。”
“若说与之为敌.不,我们早就是他的敌人了,不过是彼此都不愿、也不敢彻底撕破那层脸皮罢了。”
话到末尾,王承业抬眼望向杜鳶,神色凝重又恳切:
“少时,饶是我为世家之子,我也一直觉得当朝天子是真龙降世;可这几年过来,才发觉此龙非龙,倒像一头蓄势的恶狼!”
“一身凶戾之气,全掩在那身明黄龙袍底下。稍有不甚,便会被咬破喉咙,一命呜呼。”
“如今每次进宫,我都觉得,宫墙之上铺著的哪里是一窑只出十枚的金玉白瓦,倒像是悬在我们这些人头顶的一把把尖刀!”
这番话落进杜鳶耳中,他先是微微蹙了蹙眉,片刻后才缓缓頷首:“明白了。”
王承业见状,便拱手行了一礼,不再多言——再多的话,此刻也已是多余。
一行人默默往前行去,待至观水楼前时,此处早已被衙役们清得乾乾净净,连半分閒杂人影也无。
而澜河与玲瓏江两条水脉的交匯处,恰在这楼前丈许之地,抬眼就能瞧见两水相激的细碎浪光。
只是此刻远非汛期,澜河与玲瓏江交匯时既无惊涛拍岸的声势,也无碧波翻涌的奇趣,只余一派平缓沉静的模样,算不得什么亮眼景致
將杜鳶引至楼前,韩县令忙欠了欠身,语气里带著几分恭谨,又透著几分直白无比的急切:
“先生,您瞧此处可有不妥?”
这河西县自高澄之后,接连三任县令皆是可称捷才的干练之人。
他们虽明斥高澄“逆贼”之身,却並未推翻其留下的施政体系,反倒依著这套底子进一步兴修举措,將县域打理得愈发周整。
韩县令家中便是瞧准了这层,多方打点运作,才將他送到了这河西县来。
本是想著只需依循旧例、按部就班,便能安稳镀上一层资歷,日后升迁也多些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