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皇命,大军肯定是不能动的,但安排十几个亲兵谁都挑不出问题。
可对此,华服公子却讳莫如深:
“不可,不可,如今我是一点儿和西南有关的因果都不想沾染了,世叔啊,你把我那匹毛驴找来就是。”
见他这般言语,王平章也不好再劝,只能点点头的出去安排。
不多时,王平章和华服公子便在大营前双双告別。
“世叔,京都真不是好去处,所以千万別来!”
留下了这句话后,华服公子便骑著那匹越髮油光水滑的毛驴屁顛屁顛的朝著京都去了。
看著远方的昏沉天色,他忍不住心头盘旋:
佛爷乐山,道爷善水。京都,虽为大凶,可却不山不水。
此前既然自己靠著西南避开了佛爷,如今显然也能靠著京都避开道爷!
所以,我没错!
越想,他越是轻鬆,继而骑著毛驴都忍不住轻哼了起来。
就是不知怎么了,他突然觉得脖子有点勒的慌。像是被什么拴著一样。
摸了摸,又什么都没有。
『怪哉!』
心头嘀咕一句后,他继续向著京都而去。
——
那棵老杨柳树下,老人正捧著杜鳶留给他的封正文书细细琢磨。
他左看右看,实在瞧不出这纸页上有什么神异之处,只觉那重量不同寻常——比寻常纸张沉得多,却也没到生铁硬木那般压手的地步,更无半分灵光外泄。
恰在这时,老人忽然心头一动,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点了下,他下意识地抬眼朝身侧望去。
月色朦朧里,只见身前几丈外,正静静立著一位身披素白衣袍的女子,衣袂在夜风中微微拂动,说不出的清冷出尘。
都没得及细看那女子容貌,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便猛地攥住了老人的心神。
那是一种源自本能的敬畏,让他根本生不出半分抗拒的念头,下意识的便躬身而拜,连抬眼偷瞄一二都不敢想。
可下一刻,那股仿佛与生俱来的威压便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清冷如碎玉敲冰的声音,直直落在他耳中:
“你和他认识?”
话里没提“他”是谁,可老人心里门儿清——能让眼前这位女子特意问及的,定然是那位点化他的仙长无疑!
他略一犹豫,不敢有半分隱瞒,恭声回话:
“若您说的是此前那位仙长,那老朽確乎算是认识。从前老朽因偶然积了些善功,蒙仙长出手搭救过一回;也正因这层渊源,侥倖被仙长记掛,得了些微薄缘法。就连我这水神的封正,也全是託了这份缘法的福呢!”
“原来如此。那么这湖里的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声调还是那么清冷,哪怕老人是水神,也感觉彷佛要被冻住了一般。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敢怠慢,连忙回道:
“此人便是先前害我落难的恶徒。仙长有旨,罚他在此处日日夜夜食淤吞泥,好消去他那张嘴犯下的口舌之恶,赎清从前的罪孽!”
女子没有再开口,只是微微頷首。
继而转身离开。
只留下老人一个人在原地摸不著头脑。
可谁曾想,那素衣女子的身影才消失在夜色里没多久,老人眼前便晃过一道人影。
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家翁,竟像是凭空冒出来似的,几步就热络地凑到了他跟前,脸上堆著笑,开口便拱著手道:
“哎呦,道友近来可好啊?”
老人心里更是犯起了嘀咕:前脚跟刚走了位气场慑人的仙子,后脚就冒出来这么个陌生人,实在摸不透路数。
他不敢怠慢,只谨慎地拱手回礼,语气带著几分疑惑:
“近来还算安稳,只是不知阁下是?还有您与方才那位仙子,莫非是旧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