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么好吃么,好吃到你都哭了?”
刘金霞用指尖擦了一下眼角:“确实好吃,你尝尝。”
李菊香尝了一口。
好吃是好吃,但这些年家里条件好了,想吃啥都能吃到,所以她也就觉得这桂花酥糖挺寻常的。
刘金霞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将手里的这块酥糖全部吃完。
阿萍将饭菜端出来了,用赵毅的话说,这包含在豪华游里,尽管吃。
饭菜很丰盛,阿萍几乎是将自己会做的菜,都做出来,摆了满满一大桌。
刘金霞被这架势,给惊到了,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赵毅。
赵毅的热情,明显带着一种刻意,像是在故意讨好自己,一般这样的人,往往带着目的。
刘金霞:“赵毅?”
“嗯?”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
“对啊。”
“老田的事儿?”
“不是不是。呵呵,您先吃饭,饭后我再跟您好好说。”
刘金霞有些迟疑地拿起筷子。
她这人警惕心重,既然和老田头无关,那就不是对着自己的,那赵毅是什么目的?
刘金霞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边坐着的李菊香。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在老太太脑海中浮现:
难道,赵毅看上了自家香侯?
不过,这些狐疑,在第一口菜入嘴时,就被压下去了。
刘金霞的眼眶又湿润了,一边吃,眼泪就不自觉地往外流。
李菊香有些奇怪道:
“妈,你又好吃到哭了?”
饭后,天色近黄昏。
正式的景点明天才开始逛。
刘金霞坐在板凳上,拿着一把蒲扇,给自己扇着风。
阿萍和翠翠在玩,两个人一起在画画。
赵毅端着茶出来。
刘金霞说起了场面话:“哎呀,我是觉得这旅游真没个什么意思,也就是这次是摸奖中了的,要是搁平时,我才不会花钱旅游。”
李菊香:“翠翠还说等她长大了挣钱了,还要带你这个奶奶多出去旅游逛逛的。”
刘金霞:“哪里用得着费这个事,直接把旅游要花的钱给我,我更开心。”
屋子里,传来了琴声。
刘金霞:“有人弹琴?”
李菊香:“应该是翠翠在玩吧。”
刘金霞:“可别把人家的琴弄坏了,一看就贵得很。”
琴声,是金兴山在笑。
他不觉得刘金霞刚刚说的话太土气,他只知道,能说出这种话的老人,在家里,肯定也是被子女宠着的。
赵毅端着茶,往刘金霞面前一跪。
刘金霞吓得蒲扇都丢了,从板凳上站起。
随即,她又立刻看向李菊香,第一反应是“丈母娘茶”,这小子是要跟自己摆开说与自己女儿之间的事。
可你们俩差了这么多岁数,菊香又有孩子,她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但扭头一看,发现自己女儿也是对赵毅的举动满脸疑惑,刘金霞更不解了,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其实自己女儿并不知情?
赵毅不清楚自己的热情,让这老太太想到哪里去了,主要是他怀揣着一颗补偿的心,所以难得真诚了一把,没去窥觑别人的内心活动。
“刘奶奶,我想认您做我的干奶奶。”
“干奶奶?”
刘金霞舒了口气,这是和翠翠平辈儿去了,那就是自己完全想错了。
赵毅:“结了亲后,日后您家但凡有什么事,都可直接与我说,凡是我赵毅能做到的,哪怕把这身皮扒了,也要帮你们完成!”
刘金霞:“用不着这样……”
赵毅抬头,大喊一声:“干奶奶!”
刘金霞本能应了一声:“哎……”
赵毅立刻站起身:“成了。”
刘金霞现在还有点稀里糊涂的,直言不讳道:“你小子跟我结干亲,不怕晦气啊?”
赵毅摇了摇头,心道:
您家先祖当年遇到我赵家……才是真的晦气。
……
深夜。
赵家外宅,祠堂。
台下的一众赵氏族人,在听完赵毅的讲述后,有的被吓得面无血色,有的失声痛哭,有的不敢置信,有的气得面色潮红。
先前,赵毅当着他们的面,命账房,把库房里的财货做了个清点,分发给了赵家的下人。
有人反对,有人更是上前阻止。
这些人,很快就变成了躺在地上的尸体,鲜血将祠堂的红色地板,浸染得更加鲜红。
所有的下人,都被赵毅做了遣散,连最后算账的先生们,在拿了属于自己的一份后,纷纷向赵毅行礼,再提着准备好的行囊离开。
祠堂里的供桌,是一条虬龙,赵毅只留下赵无恙的牌位,其余牌位都踢掉了,他现在等于大马金刀地坐在供桌上。
紧接着,赵毅开始进行讲述。
先是赵家先人做的丑事,再是祖宅深处的秘密,以及最后,他亲手将祖宅毁了,将赵家列祖列宗们亲手送入地狱。
赵氏旁系子弟众多,这般宣讲,自然不可能保密得住,肯定会泄露出去。
赵毅就是打算,借用赵家人的口,将他“欺师灭祖”的事儿,昭告江湖。
什么风言风语,哪有本家人自己宣扬出去得更有可信度?
“我宣布,自今日起,赵家散了,江湖再无九江赵。”
这句话,将下方众人的情绪,推向了顶点,哭泣声、大喊声越来越重,有一伙人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怒骂着赵毅且向赵毅冲来。
赵毅挥了挥手,祠堂内的阵法启动。
“啪!”“啪!”“啪!”
一片片血雾散开。
今晚,杀姓赵的,赵毅一点都不留情。
他这么做,是想让尽可能多一点的人,还能活下去,可如果他们不听话……那就赶紧去下面报道。
“快点,麻利点,想死的,不服气的,上前。”
没有人再敢上前。
赵毅:“只要我还活着,谁还想再重新打起‘九江赵’的招牌,妄图再建赵家,江湖上是个什么反应我不知道。
反正,
我赵毅,
会亲自登门,
给你灭喽!”
说完,赵毅站起身,掌心对着虬龙龙首一拍,供桌燃起。
“我允许你们,最后再拜一拜,做个告别吧。”
祠堂内所有人都跪伏了下来,开始叩拜,一时间,哭声震天。
赵毅穿透火焰,来到了后面。
李追远站在那里。
赵毅:“你放心,这帮姓赵的里里外外,我都仔细清理了,但凡手上带脏的,都已经死了。
其实赵氏的旁系,地位一直不高的,大部分都比不过家生子,他们的唯一作用,大概就是给家族生下可能有天赋的赵家孩子。
辛苦你了,小远哥。”
李追远扬起手,目光中有黑色流转,穿透身前火焰,可以看见下方跪伏的大部分赵家人脑袋上,都有一株彼岸花在摇曳。
之所以是大部分,而不是全部……
偌大的家族,被戴几顶绿帽子,也很正常。
李追远掏出一张符纸,向身前供桌大火里一甩。
一条火焰席卷而出,随后变黑,形体似蛟,巡至少年身前。
赵毅眼睛一亮,姓李的这一手,啧,真没的说。
有现成的供桌,少年也懒得摆新的了。
接下来,李追远沉声道:
“今,事已查明,首恶已除,从罪已清,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故请收回‘阖族候封’之命!”
话音刚落,黑色的火蛟一路向下,撞击到地面,刹那间,火星四溅。
赵家人脑袋上的彼岸花,纷纷枯萎。
赵毅抬头,看向自己头顶,他看不见,但少年对他微微颔首,意味着自己头顶上的那株花,也凋谢了。
冥冥之中,一道幽幽威严的声音,自李追远耳畔响起:
“准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