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热血青年,这几日一直在扮演一位少奶奶,还真是把阿友给憋坏了。
当然,比之坏的结果是,他真怕自己演久了给演习惯了。
谭文彬开口自报家门道:
“酆都阴司传承者,秉大帝意志,来此宣旨!”
谭文彬这里话刚落下,林书友眉心印记浮现,鬼帅气息显露而出。
阿友的鬼帅官位,得到了大帝与大帝传承者的接连肯定,可谓正宗得不能再正宗。
李追远掌心向下,两根淡淡的锁魂柱虚影浮现在众人身后。
锁魂柱虚影加鬼帅气息,足以证明他们的身份。
李追远故意没将鬼门虚影开出来。
这下子,把对面活人谷四人给整得有些不会了。
卜晨:“酆都来人?”
谭文彬:“没错。”
卜晨:“可我从未听说过,酆都有过传承者?”
谭文彬:“呵,你没听说过的事,多了去了。”
卜晨:“既是酆都之人,为何要帮那九江赵毅?”
谭文彬:“我酆都阴司行事,还需向尔等解释?”
卜晨:“这九江赵毅曾为菩萨座犬,封堵酆都鬼门,不该是你酆都仇人么?”
谭文彬心道:“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
明明是菩萨败了,被大帝镇压了,怎么听起来像是菩萨赢了?
林书友的想法更直接:“怎么事迹又落到三只眼头上了?”
李追远:“菩萨打着入主酆都的名义,现在是进去了;大帝正在忙着镇压菩萨,鬼门也闭合了。
站在外界视角,确实很难分清楚到底是谁赢了。
至于赵毅……活人谷应该派人前往丰都探查过,阴萌棺材铺合同的事,是赵毅负责的,也是赵毅陪着秀秀兄妹去街道办的手续。
再加上大帝对九江赵的‘阖族候封’,并非宣的明旨,起初知道的人应该寥寥,对面在杀了大房的人后,发现他们的亡魂会被彼岸裹入酆都阴司,自然就会认为这是大帝事后对菩萨座下鹰犬赵毅的报复。”
林书友眼睛睁大,感慨道:“竟,好符合逻辑!”
谭文彬心道:“小远哥,顺着编?”
李追远回应:“嗯,只为拖时间,你可自由发挥。”
谭文彬点点头,朗声道:
“我酆都丢的面子,自然得由我酆都亲自捡回,我家大帝亲传弟子已坐入第一顶轿子,至多三根香时间,就能将那九江赵毅诛杀捆魂带回!”
卜晨:“赵家族长也被替换了。”
谭文彬:“不错,那位族长正是我家少君大人!”
卜晨:“我等欲要入赵家祖宅,诛赵家獠首,还请莫要阻拦。”
谭文彬:“我家少君大人严令,这赵毅,必须由他亲自缉拿,以求在大帝面前献上全功,外人不得插手,尔等如若继续上前,那就休怪我等不客气!”
卜晨和仇楚音对视一眼,彼此眼神交汇。
仇楚音:“他们是要对付赵毅的,也算是在帮我们对付赵家。”
卜晨:“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仇楚音:“哪里不对劲?”
卜晨:“说不上来。”
仇楚音:“总不可能阴司的人,会真的和赵毅是一伙的吧?”
卜晨:“我脑子好乱。”
仇楚音:“你安静一下,小心体内大鬼趁机作乱。”
卜晨:“那就……等等?”
仇楚音往后看了一眼:“等等吧,也等等后面的两房。”
卜晨:“三根香时间?”
谭文彬:“对我家少君而言,足矣!”
仇楚音手掌摊开,掌心出现三根香,再一瞬,三根香连并到一起,刺入地面,开始燃烧。
随后,活人谷四人全部盘膝而坐。
仇楚音盯着香,罗安数着手指头,郑明身子不停做前后摇摆。
卜晨则闭上眼,脸上有鬼影时而浮现时而消散,似在做着某种压制。
谭文彬心里舒了口气,心道:“居然还真唬住了,不愧是最不爱动脑子演戏的一房。”
林书友心道:“对面那四个人,脑子好像不太好使的样子。”
谭文彬心道:“连你都觉得他们脑子不好使了,那应该真是不好使。”
林书友:“彬哥你这是在损我么?”
谭文彬:“在夸你慧眼如炬。”
李追远:“是他们掌握的信息有误差,坚信自己手里掌握的信息是正确的,就会忽略压制住其它矛盾点。”
真正的江湖大事件,往往会让江湖里大部分人都看得云里雾里,能第一时间看清晰的,大概只有江湖上的顶尖势力,他们是真的会互通有无。
当初大帝发威灭门时,自己走江还没回家,柳奶奶手里就拿到信报了。
第一根香,烧完了。
仇楚音抬头,看向前方。
谭文彬大声道:“看来,这九江赵毅还真有点本事,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第二根香,烧完了。
除了还在闭目的卜晨,其余三人全都看向谭文彬。
谭文彬:“是有点棘手,但他注定翻不出我家少君的手掌心!”
第三根香,燃尽。
卜晨睁开眼,站起身:“我们不等了。”
谭文彬:“我家少君必然正与赵毅那厮对战至最后一刻,快了!”
卜晨:“我们可以去帮他。”
谭文彬:“我酆都做事,用得着你们来干预,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么!”
卜晨:“如若只是你酆都的事,那倒简单了,我活人谷理应给这个面子,可今日之事,上遵的是天意,你们阻挡不了!”
谭文彬:“尔等就不怕我家大帝震怒,降下法旨!”
卜晨:“大帝现在,还是那位大帝么?如若大帝真如过往鼎盛,何至于降罚一座九江赵,都要如此磨蹭?”
谭文彬:“放肆!”
卜晨:“酆都浩劫,阴司变天,这日后阴间,将不再是你酆都一家说了算!”
谭文彬心道:“这帮人真奇怪,该犹豫时犹豫,该果决时果决。”
李追远:“他们身上都带着东西,会压制干扰思维。”
谭文彬:“怪不得,一帮神经质。”
仇楚音将龟壳往地上一丢,手持戒尺不断抽打,一道道符文显现,扩散至四周,这是在布阵。
李追远:“可以打了。”
少年右手掌心摊开,血瓷色阵旗凝聚,攥住后不断摇晃。
双方两位阵法师的对弈,先于团队开始。
甫一接触,仇楚音就发现自己龟壳开始颤抖,立刻出声道:
“快动手,对方那里有阵法高人,我远不及他,别给他机会将阵法布置起来!”
卜晨手持斧子,俯身向右侧前冲,罗安双臂疤痕流动,自左侧前冲。
郑明指尖掐动,阴森森的笑声再度从他身上传出。
润生手持黄河铲,立在最前端。
他没主动冲过去,作为阻截方,主动出击本就是没必要的事,再者,己方还有阵法师优势,更着急的肯定是对面。
卜晨的斧头落下,润生以铲子格挡。
对撞发生的瞬间,卜晨就感到胸口一闷,对方这个持铲者立在那儿,就像是一座厚重的铁门。
“咯咯咯……咯咯咯……”
斧头上的骷髅发出怪笑,强烈的迷幻袭扰朝着润生涌去。
趁着这个机会,卜晨又是一斧挥下。
“哐当!”
然而,润生依旧是照常出铲,和先前一般无二的阻挡,朴实无华。
卜晨微微皱眉,这家伙是活人么,竟不受这等靡音干扰?
润生不知道干扰是什么,只要他不用脑子去想东想西,那就没什么烦恼。
不过,自丰都回来后,他的习惯就发生了点改变,每天,会抽出一点点时间,睡前坐在床边,用一下脑子,想一个人。
但肯定不是现在。
卜晨又是连续多斧劈砍下去,都被对方化解,对方甚至都没挪动过步伐。
而本该绕另一侧寻找突破口的罗安,也被抽调回来,与卜晨一同攻击润生。
罗安身上的疤痕裂开,该是白骨的位置,却变成了锁链,这是换过骨。
润生一对二,压力大了起来,接招时开始后退,但换力时又会主动顶上去。
这压力,他很享受,顺便开始了蓄势。
林书友原本是准备应对罗安的,但罗安折返去对付润生了,他就站在那里没动,也不去支援。
郑明:“嘻嘻嘻……”
仇楚音:“嗯。”
女人将戒尺往掌心一滑,划开口子后,鲜血将戒尺浸润,紧接着以更大的力道抽打龟壳,溢散出去的符文当即变得更多也更大。
李追远适当收手,营造出自己这边暂时被压制下去的态势。
毕竟对方都上了精血进行增幅,自己也该弱一下。
“嗡!”“嗡!”“嗡!”“嗡!”
一连串八道黑影浮现,各个都带杀机。
很明显,是仇楚音那里给压力,为郑明的偷袭创造机会。
谭文彬深吸一口气,仰起头,双臂摊开。
一下子这么多目标,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好在,他只需要按照小远哥的要求去做。
蜈蚣、青牛、蛇眸不断自上方显现,进行锁定,谭文彬身上血猿之力迸发,整个人跳跃而起,朝着那边砸,对着另一边跺,奔着下一处撞。
速度很快,但姿势很违和,像是临交卷前争分夺秒抄答案的考生,已顾不得字迹是否工整好看了。
林书友看着润生一挑二,又看着彬哥跟只疯猴子般蹦来跳去。
阿友心里有些焦急,他很想帮忙,但小远哥让他待着,肯定有道理。
少年的团队里,只要少年保持清醒,那就没人会违背他的指令。
很快,阿友就不急了,因为一连串的数字出现在他心底。
这些数字,是阵法方位的延伸,林书友只得拼尽全力,快速将这些数字记下、理解。
如果说谭文彬那边是在临交卷的匆忙,那么林书友现在就是临开考前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