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几人想笑又不敢笑,气氛稍松了一下。
杨嗣昌躬身道:「回陛下,据三边总督洪承畴最新奏报,今岁陕北又是春旱,民间确有不少灾民私自出了边墙,往河套去投奔那高迎祥了。高逆与囊囊福晋如今在河套势力不小,原在那里的鄂尔多斯部济农额璘臣已被其驱逐。」
崇祯听了,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气。
「洪承畴的意思,是高迎祥他们在河套草原上快活得很?那黄台吉这个『蒙古大汗』跑去,岂不是白跑一趟?」他眼光扫过众人,声音沉了下来,「朕看,黄台吉根本就没去河套!」
「陛下圣明!」众臣齐声应和。挹海堂内的空气瞬间又绷紧了。大家都明白,黄台吉不在宣大,也不在河套,那他和他主力大军的去向,就成了悬在头顶的一把刀子。
崇祯目光一转,落到一直弯着腰的魏忠贤身上:「魏伴伴,你那边,有什幺动静?」
魏忠贤赶紧上前两步,尖着嗓子回道:「皇爷,侯兴国那条咸鱼,这些时日可没闲着。他一直在顺天府沿边那几个县,密云、怀柔、平谷一带转悠,打着做买卖的旗号,四处打听咱顺天团练的虚实,各个堡寨修得怎样,粮草囤在哪儿,问的都是防务上的要害。」
崇祯嘴角一撇,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果然!朕就知道,狐狸尾巴藏不住!」他擡手用力指了指舆图上的蓟镇方向,「他不去河套,不在宣大跟孙传庭死磕,那两只眼睛,就只能死死盯着朕的蓟镇!他在找,找哪个地方好下嘴,找那个看起来最软的柿子!」
他几步又走回舆图前。
「卢象升,你顺天府准备得如何了?」
顺天巡抚卢象升是个精干的中年人,闻言立刻挺直腰板回道:「陛下,顺天、永平两府沿边州县,密云、昌平、怀柔、延庆、遵化、永平,都已遵照旨意,设立了团练局。各地乡绅大户,都趁着农闲,组织民壮加固城垣、堡寨,囤积粮草。此外……」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一些:「臣的顺天团练衙门,已精选壮勇,编练成一支『团练军』,人数约五千,眼下都集中在通州,由臣亲自督练,火铳、刀矛日夜操演不停,随时可奉命驰援各处。」
崇祯点点头,没说什幺,目光看向一旁穿着戎装、风尘仆仆的孙祖寿。「孙卿,蓟镇是根本,你那边,朕要听实话。」
蓟镇总兵孙祖寿抱拳行礼,声如洪钟:「陛下放心!蓟镇经过此番整顿,实兵员额八万,绝无空饷!其中战兵四万,骑兵六千!更有……」他脸上露出一丝自豪,「更有得蒙天恩,领有御前侍卫和亲兵腰牌、由内帑直发双饷的敢战之士,一千八百余人!」
他走到舆图前,指着蓟镇沿线:「陛下请看,蓟镇本镇长城关隘,均已重点修缮。此外,咱们还往前推出了两大屯区,一是滦河屯区,二是宽河屯区。在两河口,筑了砖城;在滦河边,修了西法大棱堡,坚固无比!沿线的小型棱堡,也修了不下二十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