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浑身尘土、衣甲破败的蒙古汉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为首一人扑到鄂尔多斯济农额璘臣的席前,带着哭腔喊道:「济农!不好了!咱们的王廷……让人端了!」
额璘臣手里的金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酒水洒了一身。他猛地站起来,脸色煞白。
「你说什幺?谁干的?!」
「是……是囊囊大福晋!」那报信的汉子喘着粗气,脸上全是惊恐,「还有一股汉人流寇,领头的是个叫高迎祥的!他们合兵一处,趁咱们不备,偷袭了王廷!咱们的人马被打散了,王廷……沦陷了!」
额璘臣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栽倒。他苦心经营的河套根据地,就这幺没了?
他也顾不得体面了,踉跄着冲到黄台吉座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大汗!大汗要为奴才做主啊!那囊囊贱人,勾结明朝流寇,端了奴才的老窝!请大汗速发天兵,帮奴才夺回河套啊!」
帐内的欢呼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看向黄台吉。
黄台吉脸上的笑容收敛了,眉头微皱,但眼神依旧沉稳。他起身,亲手扶起额璘臣,语气沉重而坚定。
「额璘臣济农,快起来!你既奉我为大汗,你的疆土,便是孤的疆土!你的仇,便是我的仇!」
他转向帐内众人,声音斩钉截铁:「囊囊不识时务,勾结明寇,祸乱草原,此风绝不可长!这笔帐,我记下了,必为你讨还公道!」
他这番表态,让惊疑不定的蒙古诸部首领们稍稍安心了些。大汗还是仗义的。
隆重的库里台大会,就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草草收场。黄台吉安抚了众人,让大家先回营休息,备战事宜,容后再议。
等人都散了,黄台吉立刻将阿敏和心腹文臣希福召到了自己的后帐。
额璘臣也被带了进来,脸上还挂着泪痕。
「济农稍安勿躁。」黄台吉让他坐下,语气缓和了许多,「王廷丢了,心急无用。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局面。」
他指着地图上的河套地区:「你先派人回去,收拢旧部,暂时在黄河以北,阴山南麓游牧。那里水草也好,暂可立足。」
额璘臣感激涕零,连连点头。
「至于报仇,」黄台吉眼中寒光一闪,「你放心,待我料理了明朝这边的大事,必亲提八旗精锐,替你扫平那些跳梁小丑!」
打发了千恩万谢的额璘臣,帐内只剩下最核心的几人。
黄台吉脸上的温和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锐利。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宣大防线上。
「额璘臣这事,是个意外,但无碍大局,甚至……或许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