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民女谨记娘娘教诲。」杨玉娇恭敬应道。
刘月英也笑着插话:「杨妹妹初来,若有不懂的,随时来问姐姐便是。」
杨玉娇感激地看了刘月英一眼:「谢刘娘娘。」
又简单问了几句海上风物家常,周皇后见杨玉娇眉宇间有些倦色,便体贴对崇祯说:「皇上,新人车马劳顿,今日礼也见了,就让月英妹妹先带她回永和宫安顿吧。」
崇祯点头:「皇后安排便是。」
刘月英起身,对杨玉娇招了招手。杨玉娇向帝后诸妃再行一礼,跟着退了出去。
崇祯又坐了片刻,与皇后说了几句闲话,也起身走了。他没回干清宫,而是信步往永和宫去。
永和宫偏殿早已收拾妥当。窗上贴了新剪的红喜字,桌上摆着几样点心和一对粗如儿臂的龙凤喜烛,映得满室昏黄。
崇祯一挥手,侍立的宫人便退了出去,细心掩好殿门。
殿内霎时静了,只余烛芯轻爆的微响。杨玉娇站在离桌几步远的地方,手指不自觉捻着衣角,心口跳得厉害。虽早知有今日,真到了这孤男寡女、红烛高烧的时辰,面对年轻的天子,她还是紧张得浑身发僵,连气儿都喘轻了。
崇祯走过来,看灯下那美人儿手足无措的模样,语气比在坤宁宫时随意了些:「不必拘礼了,这儿没外人,坐下说话。」
「谢皇上。」杨玉娇依言,小心在绣墩上侧身坐了半个身子,依旧垂着头,脖颈绷得紧。
「一路从浙江来,走了多久?」崇祯踱开两步,找了个话头。
「回皇上,走水路换漕船,再换车马,走了一月有余。」杨玉娇老实地答,声音有点紧。
「海上风浪大吗?怕不怕?」崇祯踱到窗边,望着窗外墨黑的天,像是随口问。
提到海,杨玉娇松快了些:「不怕,早惯了。有时浪头比船还高,看着吓人,其实舵把得稳,船结实,也能闯过去。」她说得忘形,下意识擡手比划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失仪,赶紧缩手,脸红了。
崇祯看她这小动作,嘴角弯了弯。他走回桌边,在她对面坐下,隔着一臂远,能看清她轻颤的睫毛和泛红的耳根。「朕没见过海。只听人说无边无际,波涛汹涌。」他心下暗叹,自己是见过的,在三百年后。
「是,皇上。海极大,望不到边。天晴时蓝得像宝石,起风时灰蒙蒙的,似乎能吞没一切。」杨玉娇渐渐忘了紧张,眼神中露出对昔日海上生活的怀念,「有时见成群的海豚随船游跳,甚是好瞧。」
「海豚?」崇祯显出兴趣,「朕只书上见过。听说你家船能跑红毛夷地方?」
「是,家父和兄长常跑吕宋,有时还去满剌加。红毛夷船大炮多……」杨玉娇话匣打开,说着航海、货物、异域风物,言语流畅起来,脸上有了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