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任他怎幺吆喝,校场上聚集起来的人马依旧稀稀拉拉。莫说四万,连一万都凑不齐。
而且这不到一万人,看着比叫花子强不了多少。只有半数人勉强穿着破旧的鸳鸯战袄或号服,另外一半人简直是京城百业图.
有穿着伙计短打的,有系着油腻围裙像是厨子的,有长衫打扮像帐房先生的,有粗布衣衫像是扛大包的,甚至还有几个油头粉面、拎着鸟笼子,活脱脱街面混混的德性。
这些人刚从北京外城的各个角落被紧急召来,一个个都是满脸不情愿,互相打听出了什幺事,场上嘈杂得像个集市。
张之极急得跳脚,正指挥家丁赶紧给那些没穿号服的发衣服,试图让他们看起来像点样子。
就在这时,辕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低沉而有节奏的脚步声,以及甲叶碰撞的铿锵之声。
所有人下意识地擡头望去。
只见一队盔明甲亮、军容整肃的兵马,簇拥着一杆明黄色龙旗,已然到了辕门口!
为首的骑士高举一块牙牌,声音洪亮:「御驾至!迎!」
张之极脑子里「轰」的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万岁爷…已经到了!
崇祯皇帝在两千御前亲军和两千净军精锐的严密护卫下,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缓缓进入了五军营大校场。
他面无表情,目光扫过眼前这片混乱不堪、如同灾民逃荒现场般的景象。
校场上那稀稀拉拉的「兵丁」,那五花八门的穿着,那惊慌失措、连队列都站不整齐的窝囊样,全都落在他眼里。
护驾的御前亲军们个个面色冷峻,手按刀柄,眼神里满是鄙夷。对比之下,这京营简直是一群乌合之众。
崇祯勒住马,静静地看了半晌。
整个校场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寒风吹过破旗的猎猎声,以及一些兵丁因为紧张而发出的粗重喘息。
张之极连滚带爬地跑到御驾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深深埋下,身子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臣…臣…万死…」
崇祯的目光从张之极身上移开,扫向校场上那些惶恐不安的兵丁,一点没有要发怒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