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他嘴唇哆嗦着,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的本能,「臣可以去借!臣去借!」
「借?」崇祯嗤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丝玩味,「找谁借?亲朋好友?崔尚书,你如今落难至此,身陷囹圄,你觉得……还有哪个亲朋好友,敢借给你三十万两白银?不怕血本无归?不怕被牵连?」
崔呈秀哑口无言。
看着崔呈秀面如死灰的模样,崇祯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更深了。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诱惑:
「不如……这样吧。」
他顿了顿,看着崔呈秀骤然亮起一丝希望的眼睛。
「你找朕借。」
崔呈秀瞬间呆滞,以为自己听错了。找……找皇上借钱?赎自己的罪?
崇祯仿佛没看到他脸上的荒谬表情,自顾自地说道:
「朕心善……最见不得人受苦。你那三十万两议罪银的缺口,朕可以借给你。算作一笔『议罪贷』。」
「这钱,你可以分期偿还。朕也不要你利滚利,按《大明律》里规定的民间借贷最高月息——三分利来算。一年嘛……就算你十万两的利息。你看如何?」
三分月息!年息就是三十六分!十万两利息!
崔呈秀彻底傻眼了。这……这比京城最黑的印子钱还狠啊!皇上……皇上怎幺能这样?!这简直是……是明抢啊!
「万……万岁爷……」崔呈秀声音发颤,「罪臣……罪臣若是被罢官去职……哪里……哪里还得起一年十万两的利息啊……」
「罢官?」崇祯像是听到了什幺笑话,嗤笑一声,「谁说要罢你的官了?」
他身体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保温杯的杯壁,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罢官了,朕上哪儿收这议罪银去?上哪儿收这十万两一年的利息去?」
崔呈秀彻底懵了,脑子完全转不过弯来。不罢官?那……那自己还是兵部尚书?还能当官?可……可这官还怎幺当?一年十万两的利息……
崇祯看着他茫然失措的样子,笑道:「崔呈秀,你当过巡盐御史吧?在淮扬那边,捞了不少油水吧?」
崔呈秀心头一凛,不知道皇帝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那你一定知道,我大明的两淮盐税,这些年都去了哪里吧?」崇祯的声音冷冷的,「万历四十五年『盐纲法』改革之后,两淮盐税的年定额是一百二十万两。可实际解入太仓的,能有几何?八十万?七十万?还是更少?」
崔呈秀不敢接话,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他比谁都清楚。
崇祯盯着他,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打:
「朕的要求不高。你替朕,把这一百二十万两的定额,给朕收齐了!一分不少,解入太仓!」
「额外,每年再给朕加三十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