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拉风,棒梗十四,蹬车子上路没有问题,刹车的时候他得考虑往哪边摔不疼。
坐座椅上够不着脚蹬子,不坐座椅硬够脚蹬子蛋疼。
二四的弯梁自行车正好,棒梗蹬起来飞快,拐弯都不带减速的,在这条街道上横冲直撞。
这条街上的住户都知道周亚梅家里经常来一个干部住这边。
什么关系他们就不敢问,不敢管了,这年月都过自己日子。
不过有了棒梗以后,这些邻居们倒开始关注她家了。
这小子万一撞到自己,到底是找谁算医药费去?
“进来吧,这院就是。”
李学武对下车的秦淮茹招呼道:“你儿子可能刚回来。”
“他每天都自己骑车子去上班?”秦淮茹惊讶地问道:“你不怕他出什么危险吗?”
“我怕——我怕别人出危险。”
李学武晃了晃下巴,示意她进院,嘴里讲道:“正好你来了也管管你儿子吧,他把自行车当飞机开了,插俩膀能飞起来。”
院里的说话声自然引起了客厅看菜单的棒梗的注意,他昂了昂脖子似乎在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怎么外面是他妈的声音呢?
“我要是能管得了他,也不会把他送到你这儿来了。”
秦淮茹真会甩锅,这会儿直白地讲道:“反正他在你这了,也更听你的话,不听话就揍。”
“你这妈当的真潇洒啊,坏人都让我们外人当了呗?”
李学武拉开房门,冲着里面喊道:“大脸猫,出来帮忙。”
“哎!来了——”
棒梗还在怀疑自己的耳朵,可这会儿听见武叔的声音,便毫不犹疑地应了一声跑了出来。
他刚刚是觉察到了母亲的声音,只是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母亲。
只是这些犹豫和尴尬在见到母亲的那一刻便全都消散一空。
他不用想该怎么跟母亲打招呼,更不用想该怎么说话。
就这样,在见到母亲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哭着扑到了母亲的怀里,活脱脱还是一个孩子。
李学武看了会儿热闹,便拎着秦淮茹的行李进了屋。
棒梗还在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起来有点恶心。
秦淮茹也是抹了眼泪,对儿子再多的埋怨也在这一刻消散不见,毕竟是母子连心啊。
儿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自己不疼谁来疼。
母子两个在门口哭了好一会,又说了几句,这才进屋。
李学武已经把热水烧上了,见他们进来便示意了楼上的房间道:“正好,带你妈去放行李。”
“要做什么吗?我来吧。”
秦淮茹本就是勤劳的人,到了这边更不会装客人。
她的眼圈还红着,便已经挽袖子要干活了。
“别着急,活有的是。”
李学武笑了笑,示意了楼上说道:“先去放行李,我先洗个澡,一会下来换你洗。”
“天儿太热了,身上粘个嘟的,我是受不了了。”
他捡了自己的内衣去了卫生间,关上房门的时候还提醒棒梗给饭店打电话订晚饭。
“怎么还从饭店订晚饭?”
秦淮茹将李学武的话听了全,也听了个糊涂。
她见棒梗拎着她的行李要上楼,便也就跟着上来了。
楼上三个房间,一大两小,棒梗给母亲选了客房。
这还真是客房,因为主卧是周姨住着,次卧是付之栋住着,剩下的这个才是客房。
你要问他武叔住在哪?这种机密问题他是不会轻易透露的。
周姨提醒他没招呼不要上来,可周姨已经走了,他也偷偷上来过几次,早就熟悉了。
李学武也默认了这一点,不然楼上的卫生怎么办?
难道让他收拾卫生?
还是让棒梗上来吧,他又没什么隐私是防备棒梗的。
“平时你都住在哪?”
秦淮茹从进院门开始便打量着这处院子和别墅,进屋也是。
她已经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同李学武之间的差距。
她和刘国友合伙才买了对门的两套房,这还觉得不容易呢。
再看李学武,到哪都不会亏了自己,住的都是洋房。
李学武在京城的家是这样,在钢城的住处竟然也是这样。
“在楼下,正对着客厅的便是我的房间了。”
棒梗很积极地帮母亲收拾着行李,就差铺床迭被子了。
秦淮茹打量了屋里的家具摆设后便坐在了床上,拉着儿子的手问道:“你咋这么狠心,就一封信都不想给妈妈写?”
棒梗往家写信了吗?
写了,李学武逼着他写的,不过这小子也是倔,给他奶奶写、给他的两个妹妹写,甚至给他师父傻柱写,就是不给他妈妈写。
秦淮茹给棒梗一周一封信,连根毛都没等来,能不委屈嘛。
棒梗低着头无言以对,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跟母亲和解。
在没见到母亲的时候,他甚至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唯一没想到的便是母子团聚的简单场面。
“我要是不来看你,你真就一辈子不回家,不再见我?”
秦淮茹的眼泪又下来了,看着儿子问道:“你就那么恨我?”
棒梗抿着嘴角低着头,像是也有很多委屈要诉说的模样。
只是现在的他跟刚从家里出来时候不一样了,他懂了很多事,也明白了很多道理。
所以他学会了用沉默来回答问题,这也是一种态度。
他的态度秦淮茹已经读懂了,心里愈加的委屈和难过。
自己养大的儿子,却一步步离自己远去,能不委屈嘛。
这世上再没有谁比她更想儿子好了,可儿子就是不理解她。
“你是真心不喜欢你刘叔叔,还是不喜欢他的孩子?”
秦淮茹想起了李学武对她说过的话,选择坦然面对儿子,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棒梗见母亲问的直白,便也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好半晌,是知道母亲在等他的答案,否则不会罢休,这才轻声说道:“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他的两个孩子,她们看我像外人,像傻子,更像是仇人。”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秦淮茹拉着儿子的手说道:“妈妈可以选择后半生,但无法选择离开你,你懂吗?”
“那时候你能听我的?”
棒梗顺着她的拉扯坐在了床上,低着头说道:“我没觉得咱们家非要添一个男人进来。”
“所以你才要来钢城证明你自己?”秦淮茹听懂了他的意思,摸着他的后脑勺问道:“证明你自己可以撑起这个家?”
棒梗无声地点点头,这就是他的目标。
秦淮茹这会儿才知道李学武说给她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不由得搂住了儿子的肩膀,额头抵在了他的头上。
小小男子汉终于要长大成人了,也有了自己的思想和认知。
就像李学武说的那样,她无法用成年人的心态和思路去规范孩子的思维模式,越强调越拧巴、越较劲,到最后成了心结。
她以前只怪儿子心狠,却没想过儿子离开她,千里迢迢来辽东正是因为她的选择。
这个时候她该怎么说?
有因就有果,有果必有因,因果循环?
“娘俩这是干啥呢?”
李学武换了睡衣上来,见客房里母子两个默默无声便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