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冉秋叶找对象了?
十二月中旬,单位里最热议的便是张副总监的秘书黄建国主动向集团监管投案。
之所以被热议,除了黄建国没法完全交代涉案资金以外,相关的问题还牵扯到了张副总监。
而就在黄建国投案的当日,张副总监也主动向谷副总监和李总监做了检讨和说明。
随后便是眼缭乱的会议一个接着一个地开,好像捅了马蜂窝似的。
有关于张副总监同秘书黄建国在办公室的对话也被有心人泄露了出来,在单位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之间华子和汾酒成了单位里关系往来的禁忌。大家在走礼的时候纷纷避讳了这些。
而当李学武从王露口中得知,不差钱的那些人纷纷学着他曾经的喜好改抽大前门时,颇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事情出在了人的身上,关华子和汾酒什么事?总不能是这两样腐蚀了他们吧。
“听说张副总监从部里回来便请了假,说是要等上面的调查组出结果了再说。”
王露用小喷壶给办公室里的草浇水,嘴里一一地介绍了最近单位里的动向。
李学武则是低着头看手里的文件,时不时地抬起手里的钢笔做批示。
李怀德找他谈话,结果并不理想。这也让两人的关系变得微妙了起来。
最近单位里人人自危,尤其是面对疯狗一般的周泽川。三楼走廊里更是少有人闲逛。
对李学武不温不火的态度老李是很懊恼的,可找他摊牌恰恰就说明老李黔驴技穷了。
这一次老李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到现在更是有惹火烧身的危险。
他本想坐山观虎斗,却不成想自己才是局中虎。再回头,猛虎山上坐,眯眼似弥勒。
李学武的“强硬”着实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可也万万没到缴械投降的地步。
所以即便是上一次接触不欢而散,他也没有乱了阵脚,依旧在微调。只是接下来形势的发展有些云雾遮月,让李怀德有所忌惮。
具体表现在工作上,领导在小组会上所提交的几项议题接连被毙,惹得议论纷纷。
如果仅仅是一次会议如此还不至于。
无论是业务工作,还是人事意见,甚至连行政工作都出现了断线的情况。
什么叫豆腐里挑骨头啊。
综合管理部的几个负责人对于这种情况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李学武也知道他们是受了无妄之灾,可谁让老李是一把手呢。就算是他也只能受着。
一边是两级监管如火如荼的案件追索和审计,一边是单位里接二连三出现的管理问题。
骤然间,大家突然发现领导稳坐钓鱼台,好像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
该承报的工作如实转批,该下发的任务照例转发,好像都没在意这股子暗流涌动。
更没有发脾气,拍桌子。
不过细心的人还是能发现,领导出门的时间少了。甚至比前几天还要少。
前些天领导提交的几项人事意见被毙,领导的调研出行便减少了很多,几乎没有。
到现在,就连单位内部的调研和办公会议都取消了,真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
“梁总监,咱们这份材料再不审就超期了。”办公室小齐见领导从门口路过,便捡了办公桌上的材料追了出来。
梁作栋回头看了他她一眼,微微皱眉接过他手里的材料问道:“这是哪天的?怎么还没报上去?”
“报上去了,李总监打回来两次了。”
小齐语气里的无奈丝毫不加掩饰,更是多了几分疲惫和懊恼。
梁作栋仔细翻看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心里却已经明白是咋回事了。
“副领导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重做呗。”小齐瞧了副领导的办公室方向,抿着嘴角回道:“可这份材料我们怎么重做都超不出这个大纲去,难道还能……还能胡编乱造啊?”
“哪那么多抱怨。”梁作栋瞪了她一眼,“这样,你重新写一份,直接去找李总监。”
“啊?”小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梁总监疯了。
单位里自有一套办公制度,所有的材料和申请都需要走流程才能提交到领导那里。
只有情况紧急的申请文件才会被允许专人带着文件一级一级地找领导审批。
似是她手里的这种,如何都没有资格直接递交到领导那里,这不是……越级上报嘛。
“就这样吧,先拿去给李总监看。”
梁作栋没再搭理她,转身继续往前走,随后便拐进了办公室。
小齐站在那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平日里那般谨慎的梁总监怎么会做出这种糊涂的决定。
跳过副领导和领导,把材料直接拿给李总监看,这真的能行?
“让你去你就去得了。”
坐对面的大姐拎着暖瓶走出来打水,路过她的时候轻声提醒说,“按领导的意思办。”
“可是——”小齐是个乖的,从来都不会做超纲的事,这一次倒是为难她了。
大姐却是个好人,瞥了她一眼问,“这会儿你又不着急了?”
“急,怎么能不急!”小齐跺了跺脚,咬着牙说,“算了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这叫什么话——”大姐看着扭身回办公室的小齐,忍不住在心里叹息,真是个孩子。
可不就是个孩子嘛。小齐怎么都想不明白,同样的标题,同样的文字,只是缺少了副领导和领导的审批意见,再送到李总监那里,竟然通过了。这可真是……有病吧?
她拿着文件从李总监办公室出来,是既高兴又迷糊。高兴的是手里这份老大难终于解决了,迷糊的是有两位领导签字的材料和没有签字的材料到底区别在了哪?
“你怕不是高兴的傻了吧?”
大姐是会磨洋工的,她都从领导那出来了,这瓶热水她才打回来。
不过大姐也是哥热心肠的,瞧出了她的迷糊,轻声提醒道:“长点心吧,下次叫梁副经理,哪能叫梁总监啊。”
***
“也没啥事,犯不上见天儿的过来。”
刘茵躺在炕上看着儿子笑了笑,虽然她嘴里是这么说着,可脸上的笑意却满是欣慰。
李学武瞅了眼幔杆上悬挂着的点滴瓶子,转头对父亲问道:“不用去医院吗?”
“快得了吧,我可不去。”
还没等李顺开口,刘茵已是摆了手,语气里带着倔强地说,“多大点事儿啊,都不够来回折腾的。”
李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这份自信的态度已经是回答了儿子的问题。
甚至他也嫌儿子有点烦。这个家到底谁才是医生啊,这么问是怀疑谁呢?
关于去不去医院这个问题,李学武已经不是第一次询问了,李顺懒得搭理他。
“就是换季闹腾的,嗓子眼有点干,我也没注意,就严重了。”刘茵知道儿子担心自己,便多一嘴解释道:“消消炎就好了。”
“还是要注意点,别发展成肺炎啊。”
李学武自然不是怀疑父亲的医术,而是怀疑他的态度,以及母亲的倔强和勉强。
为了这个家,母亲是舍不得生病的,更放不下老的和小的。就是切菜伤了手也只是平常对待,用酒精消消毒就又不当回事了。
这一次是病倒了,但凡能挺着,她也不会熬到需要打点滴的地步。
考虑到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和技术,免不了要多嘴讨父亲的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