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无非需要做两件事,学习和应对。”
李学武长出了一口气,看了高雅琴和董文学说道:“其实想想,企业也是一样。”
“我坚信此刻的选择就是最正确的,也是最符合时代需要的。”
“建筑市场——”董文学迟疑了一下,说道:“目前国内的盈利空间不大,我看圣塔雅集团的目标还是行业标准化,以及对建筑设备市场的垄断和市场期待。”
“在这方面红星厂能做的还有很多,”高雅琴也是提醒道:“据我了解到的实际情况,很多农村的合作社也在接相关的建筑工程,虽然他们没有相关的资质。”
“资质这方面不好说。”
李学武微微摇头,道:“行业对专业的约束力太低了,咱们的供应链技术输出是倒过来的,所以才有了今天制定行业生产标准的能力,但建筑工业不好说——”
“确实如此,多少年了。”
董文学点点头,认同地讲道:“几千年的思维认知,没有行政手段和强制性的要求,不好定这个标准。”
“所以一些单位只是单纯地雇佣建筑工人施工,很少问他们有没有相关的从业资格和从业能力。”
高雅琴苦笑道:“甚至有一些科研所的工程都找乡下的农村合作社来承包,因为价格合适,人也勤恳。”
“这是一个大玩笑了。”
李学武轻笑着说道:“往好处想,工程施工的过程中不会出事故,建筑主体永远不出事故吗?”
“一旦出了事故,由谁来负责呢?再说质量问题和后续的保养、维护,都由谁来负责呢?”
他敲了敲沙发的扶手,说道:“同圣塔雅集团的合作,就是要把亮马河工业区以及红星厂的相关建筑都做成标杆,做成广告,做成榜样,展示给需要的人看。”
“以红星厂的建筑为交付标准,以红星厂结合圣塔雅集团带来的技术为技术标准,构建建筑行业新风范。”
“以技术引领工程需要,以先进设备驱逐劣币,”高雅琴思索着讲道:“这个项目至少要五年才有成效啊。”
“不着急,慢慢来吧。”
李学武抻了抻肩膀,微笑着说道:“领导的意思很明确,制度不能变,但可以开展技术方面的合作。”
“也就是说——”高雅琴看着李学武猜测着问道:“圣塔雅集团以技术入股,分成计做技术咨询费?”
“目前只能是这样了。”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这也是一次大胆的尝试,工业领域绝对不敢轻易这么干的。”
“以建筑分公司为主体,充分发挥人力资源和业务资源等优势,引进东风三一建筑合作社工程管理和圣塔雅集团建筑工程技术团队,组建联合建筑工程公司。”
他看向高雅琴和董文学解释道:“组建建筑公司是第一步,下一步就是地产和物业管理公司。”
当然,李学武没有说下一步有多远,多久。
或许十年之内,联合建筑工程公司在全国范围内树立了优秀的工程建设品牌和信誉度,红星厂的工程和建筑机械设备也成为了国内工程和建设市场的主要品牌。
到那个时候,市场放开了,也到了“下一步”放手一搏的时候了。
想想,其实留给红星厂的时间不多了。
——
“再见,董副主任再见。”
“保重——”
……
三月三十号,周末。
钢城码头,由董文学带领着班子成员为高雅琴和李学武率领的考察团送行。
双方在码头上热情寒暄,一一握手道别,场面很是热烈。
同来送行的钢城工业主管领导也看出来了,这份热烈的背后,是考察团对红星厂的认同和欣赏。
包括了外商在内,以及五丰行这样的大企业,任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红星厂继获得了组建集团公司的资格后,又迎来了一次强劲的发展机遇,或许称作是腾飞。
“哎呀,好遗憾呀——”
钢城负责工业的主管领导,副主任王璐握着李学武的手用玩笑的语气亲切地说道:“你太忙了,咱们都还没好好聊聊呢,你这就要走了。”
“我也是很遗憾啊——”
李学武双手握着她的手,微笑着客气道:“我都听董副主任说了,您对我们厂的帮助和照顾颇多啊。”
“你看,这话不是外道了嘛。”
王璐虽然是女同志,但表现的很是爽朗大方,轻拍了李学武的手背讲道:“红星厂在钢城扎根,就是我们辽东人,我们对自己人能不帮助和照顾嘛。”
“您这话说的我心里热乎乎的,”李学武脸上的笑容更胜,认真地说道:“我相信发展是咱们共同的目标,为人民服务是咱们共同的理想和奋斗的事业。”
“正因为有了更多像您这样的领导,我们企业在地方的发展才会更加的顺利和长久。”
“李秘书长,您这话我可当真了听了。”
王璐松开了李学武的手,却揽住了他的胳膊,认真地讲道:“我跟您保证,红星厂在钢城的工业生产和投资建设,就是我办公桌上最先办、最紧办的工作。”
“但您也得体谅一下我们的工作,有些需求和问题可以放在咱们之间沟通,没必要通过省里,对吧?”
她的声音突然放低了,轻声讲道:“我也知道你们厂的顾虑,但咱们合作和相处的时间是这么久了,应该对彼此有了一定的信任,您说呢?”
“包括工程建设、矿产开发、工业生产等等。”
王璐很清楚,红星厂未来把工业投资建设哪里,哪里的工业环境就会成为下蛋的鸡窝。
所以拉着李学武胳膊的手很是紧要,语气也放的很低,就是要越过省里,直接谈合作。
李学武哪里可能会在这种场合,这个时间给她做承诺,这不是开玩笑呢嘛!
他就问问在座的各位读者,谁会在贤者时间聊结婚生孩子的话题啊?
抽根事后烟它不香吗?
“你放心,您的意愿和善意我一定带到,回去我就跟我们厂领导汇报!”
李学武表现的像个渣男一般,嘴里说的十分好听,但就是不给结婚的承诺。
“我本人是很倾向于直接跟市里谈的,毕竟咱们的关系在这呢。”
他还故意拍了拍王璐揽在他胳膊上的手,给了对方一个我什么都懂,你不用再哔哔了的眼神。
王璐也是一方大员,自有风度和矜持,哪里会表现的太过低气,这只是社交技巧的一种罢了。
她当然也知道送别之际说的话很大概率不作数,就像当年的李白一样,写了那么多首离别诗,你看他有履行哪首诗的承诺了?
今天忧伤的不想活,明天郁闷的要死了,还不是喝酒快活。
文人嘛,说话是不算话的。
但只要姿态做到位了,这一次不成,并不代表下一次还不成,李学武总不能每次都抹了她的面子。
有了这一次的客气,那下一次红星厂要在辽东投资,就算不跟市里谈,也会提前通个气的。
她可是比营城工业主管领导葛平聪明的人,舍得放下身段,也更工于人情世故,充分利用女性的优势。
什么?你问王璐长得好不好看?
四十多岁的大妈,你问什么呢!
鲁迅在杂文集《灯下漫笔》中写过这样一句话:
一个跪久了的民族,连站起来都有恐高症。一说钱权,立刻放大瞳孔。一说男女性事,马上就兴奋。
说到道德、民生、人性、良知,个个噤若寒蝉,不关我事,不感兴趣。一个个精到骨头的个体组成了一个奇葩的族群,所有的屈辱和灾难都是自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