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里的一位女邻居和他打着招呼:“赵师傅,今儿过年,要不要来我家一块儿过?你一个人怪冷清的。”
赵师傅笑着婉拒了她的好意,继续溜达。
其他邻居看见这一幕都笑了起来。
“嘿,张寡妇还是惦记着赵师傅呐,只可惜这赵师傅横竖不接招儿啊,只顾听着他的收音机。”
“什么收音机?收录机!比我们家的高级!那有啥奇怪的,新社会了,张寡妇都守了多少年寡了,想找个男人成个家也没啥好说的。而且这赵师傅可是个司机,八大员,条件这么好,张寡妇惦记也是正常的。”
“诶,你说这赵师傅也怪,两人按说条件挺般配的,他年纪也不小了,张寡妇这模样身段儿也不太差,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还能生,他咋就看不上呢。”
“这谁知道,听说没解放的时候,家里人走得惨,没那心思吧。”
“走得惨”,这话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赵师傅戴着耳机,没有听见邻里的议论,而是认真的听着收音机。
这过年的年味儿,可真舒坦呐……这边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了,可惜……
脸上保持着笑容的赵师傅,走着走着,突然脸色一变。
他从收音机里,听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想听却又不敢听的呼号。
想听,是因为他有牵挂,不敢听,是因为一旦听见,就大概率意味着眼前越发美好的一切,他大概是再也看不见了。
“特派员xxxxxxx请抄收……”
他不用抄收,只是带着矛盾的心情,按下了便携收录机上的收音转录键,托这边越来越好的福,他连做特务,都方便多了,回去慢慢听录音抄录就行。
他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去,有些贪婪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他知道,这一切,不再看看的话,也许他再也看不见了。
良久,他才拖着有些蹒跚的脚步,回到了自己屋中,开始抄录和转译录下来的指令。
一段时间之后,赵师傅颓然倒在椅子上。
他很想抗命,但是他知道抗命的后果,自己当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自己在小鬼子投降时搜刮来的接收之利几乎了大半,了十五条大黄鱼的代价才将妻儿送上了撤往岛上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