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子良停下了。
接著他抬起头,开口道:“陛下,宋时安入王宫后,我们隨行的那个女使者,以其妇的名义进宫,然后带出来了一封信。宋时安转告她,让我带给中山王殿下。”
说完,他双手举起呈上密信。
然后,本就是跪在地上的陈宝便爬了过去,到了左子良的面前,將信拿过后,又爬了回去,在皇帝的脚边抬起双手,恭敬而战慄。
“你如此有主见,为何不直接带给中山王?”皇帝挪输道。
“罪臣——不敢。”左子良解释道,“作为锦衣卫,不能对陛下有任何的隱瞒。罪臣,也不能有任何的秘密。”
诚然,左子良的忠心不可置疑。
而且,他没有任何理由不忠。
图什么?
锦衣卫,又是皇亲国戚,这辈子都锦衣卫,就跟太监一样,唯一的领导就是皇帝,只要皇帝赏识,他能富贵几辈子。
明知道这是死罪一条,依旧是要孤身从北燕骑马回来,来冒著大不。
他是太愚蠢,看不出宋时安的狡点阴险吗?
那可是锦衣卫,是把几朝老臣当西瓜砍的狠角色,谁能够躲过他的眼睛。
遗憾。
种种跡象都表明,宋时安与逆臣奸臣沾不上边。
甚至可以说,是个纯粹的忠臣。
皇帝拿过了信,打开。
他已经老的不成样子,所以看到的一瞬间,头就开始疼了。隨手的,递给了陈宝。
陈宝接过,为皇帝朗读:
“安弩顿首再拜:
吾本章台浪子,素乏青云志,沉酣楚馆笙簫,醉死秦楼风月。慕殿下裂金躯蹈朔雪,沥肝胆祭轩辕,高山仰止,心驰神往今衔命使燕,功垂旦夕。然公孙兴设连环策,臣羈北廷,虞廷必藉“协理屯垦”之名,售割质饲虎之实。安甘化阴山磷火,然社稷膏育之疽,在豪右壅阡陌、剥间左以实库一一富者裂锦为薪,贫者骨输税,此必摧虞室柱石也!
伏愿殿下盟成之日,尸諫吴王:屯田司必付寒素,税籍簿当曝市井。
安之处境,殿下毋虑。吾於北庭安若磐石,贵擬公侯。此间诸物无闕,康逊待以执圭礼。虽处异国,犹可展志安毗闔境,庇寒庶如荫桑,独念殿下—
落黯黯孤臣立,微雨瀟瀟燕影双。麟阁当时煌煌月,曾照鸞影逐云归。
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整首信读完后,连陈宝都有些硬咽。
宋时安在康逊提出,或者说公孙兴用出这个阴谋诡计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必定是回不来了。
而且,他直接算到了那些世家为了买他的命,提出主动配合屯田,替皇帝敛財。
所以让六殿下劝吴王,莫要真的让世家控制了屯田,不然长此以往下去,必定祸国殃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