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灵界内的争夺,只是无极对无极独尊对抗的一个环节,而这场对抗,是在数不清的环节上同时发生的。
甚至,更深层的去思考毕方对仙盟的攫取,会发现,老毕登早就在不断地落子了,至于什么时候动用,真就是个时机问题。
如果无极道主没有蹦出来,忽然被大家发现,那毕方可能就不会现在便渐渐显露出自己对仙盟的深层布局。
‘仙盟不一定成为牺牲品,水尊,我甚至可以让东极宗全力支持你。
如果先分了妖窟,仙盟就是赢,您啊,实在太担心了!’
此刻的仙尊,是不是很像那种特别能为水尊考虑的小袄?
真这么想,你就错了!
面对仙尊顺着自己的壁画继续往下扯淡的行为,水尊的脸渐渐从平静化作了微红。
狗日的驴王,你真能装啊!
‘打起来,输输赢赢,很难说的。’水尊含糊着试图糊弄糊弄。
‘肯定赢,东极宗全力支持你,就是把东极宗打没了都无所谓!’
玉阙仙尊赶忙打气道。
水尊的脸,已经不红了,而是有些发绿。
注意,到现在,根本没谈价,王玉楼已经开始疯狂的暗戳戳逼太和水主动加价了。
什么‘肯定赢,放心打,我相信你’,什么‘东极宗全力支持’.全是逼水尊主动报价。
而且,玉阙仙尊这些壁画,算是铺垫的明明白白的——老水,俺这波想吃饱饱。
你啊,不能太抠搜,不然,就去‘必胜吧’,就去拉着全力支持你的东极宗必胜吧。
因为,水尊是有脑的,他不可能听了王玉楼屁话,那些恶心人到极致的屁话,然后真就信了,就无脑冲了。
那太太太无脑了。
压下心中的恶心,水尊长长的吸了口气,道。
‘王玉楼,你别太过分。
四灵界内的成败,唯一对我有价值的,就是时间窗口。
仅此而已。’
水尊的诉求,是让玉阙仙尊别赢那么快。
玉阙仙尊毕竟是仙盟出去的,和水尊,长期以来,属于是明牌眉来眼去。
这就像严阁老被道君逼得急了,便想让胡宗宪在东南慢慢来类似。
东南的倭寇,就和鹅城外的麻匪类似,有时候必须得剿,有时候,必须得慢慢剿——四灵界的龚善德其实也是个类似的位置。
水尊求的,就是一个玉阙仙尊在四灵界慢慢赢,或者慢慢输,都无所谓,重点是用外压给自己争取梳理大天地内盟友群、梳理仙盟内局面的机会。
而这种诉求的价值,其实是没有客观定价的。
这类交易,只发生在极其特殊的局势中,只发生在最懂微操和对抗的顶级逐道者之间,不存在什么价格判断体系。
从这一点而言,玉阙仙尊的修行,真就是得了道了的。
道可道,非常道嘛。
如果道能让所有人看到,那这种道,就失去了价值,注定修不到独尊——罗刹的那个独尊修行理念,其实没那么错。
这个维度是‘水尊没错,不意味着罗刹就错了’。
你要问‘都没错,为什么都没独尊?’
那就有些太过于完美主义了,实际上,正是都没独尊,才能有后来人争独尊的机会。
很多路,不走到终点,不走到绝对的山穷水尽,你怎么就能说它是绝对错误的?
不能的。
这,也是逐道者最担心的维度——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是理性思维下的利益原则,但不是绝对适用的实践原则(类似于‘只筛选不培养’)。
‘时间窗口,时间窗口,是啊,只是个时间窗口,水尊,我先问一个问题吧。’
玉阙仙尊有些感慨,修行到了最高处,争变化争到了极致后,竟是一个如此难以描述的局面。
作为顶级金丹、作为仙盟领袖的水尊,为了一个时间窗口,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问!’
‘您认为无极道主和毕方是一个人吗?’
水尊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寻常人听了会感觉问问题的是沙比。
但问问题的是玉阙仙尊,玉阙仙尊询问的对象是水尊。
这就不一样了。
实际上,玉阙仙尊之所以问,是因为真的担心。
怕啊,怎么能不怕,毕方在大天地内玩运营,当着水尊的面,快把水尊这位顶级金丹运营成代价了。
这种对抗,太恐怖,毕方十万年的寿元、大天地第一人的地位,太恐怖。
当玉阙仙尊刚刚成道证金丹时,他对毕方的恐怖是没有概念的。
就是后来,也不是那么有概念,所以敢‘很尊重毕方’的各种手段全给毕方整上,甚至在簸箩会内对着毕方狠狠地狗叫。
现在,玉阙仙尊对毕方的恐怖,是真的有概念了,反而开始怀疑起了自己过去的判断。
注意,这种怀疑自己过去判断和对现实变化把握的行为,不是仙尊不自信。
依然是那个逻辑——你必须非常把毕方当回事,不然就可能进毕方的大胃袋。
老毕登错十次都不一定会死,它的对手们.就难说了!
从这一点而言,玉阙仙尊的谨慎,和对自身过往判断的不因循,反而又尽显气魄了。
仙尊,没有被自身的价值判断给困住。
‘应当,不是一个,不然,簸箩早就开始跳了吧?’
水尊的回答尽显荒诞——一个成道六万多年的顶级金丹,居然把答案寄托在另一个对手的行为上。
玉阙仙尊荒诞的提问,换来了水尊荒诞的答案。
但这个答案,反而很有诚意。
压力,就是这么大。
‘是了,簸箩老人总不会看错,毕方就算真用了‘无极无极本一体’的阴谋骗簸箩,但这个‘无极道主藏了三万年忽然蹦出来’的策略,也能提醒簸箩,让它小心’
玉阙仙尊认可了水尊的答案,但水尊反而又陷入了怀疑。
‘不对,簸箩老人之前,其实是希望局势继续拖下去的,玉楼
不对,如果簸箩想拖,而毕方无极本一人,簸箩顺势拖.
也不对,也不对,不该这么拖,这么拖,簸箩没拿到太多的优势。
所以,毕方和无极道主就是两个人,不然,解释不了天地规则改易,天地规则改易,是无极道主主导的。’
水尊绕了一圈,再次得到了答案,隔着无尽的虚空,两人反而陷入了沉默。
压力,真就是能感觉到的压力。
还是水尊主动打破了沉默,它很忙。
‘玉楼,我不可能给你太多。
机会窗口能不能成为真正的机会,是个问题。
说吧,你想要什么。’
让王玉楼报价,不是让王玉楼乱要价,小王当然明白。
他想了许久,问道。
‘水尊,你知道四灵界的局势,我不可能修洞天法,延寿相对简单,总有各种手段,但我的根本法要如何超越洞天法,是个问题。
你研究水法那么多年,洞天法出来的也很多年,肯定有所收获,能否将这一法门全部给我,帮我在四灵界锁定胜局?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心有大道,所谓仇怨,便是连莽象都能容忍。
若我未来得成独尊,必不会容不下你。’
不是小王贪,而是没什么好要的。
现实的利益,且不说水尊给不给,就是给了,这么远的距离,没有什么虚空万里坊,玉阙仙尊也拿不到。
不是小王狂,而是大家的境界和修为就放在这里,都是志在最高的存在,没必要装蒜。
而对于小王而言,如何跨越强大的洞天法,在修行法门上,不因法门的劣势而失去对抗的胜算,很重要、很重要。
洞天法,好,但不能修,至少玉阙仙尊现在不能也不敢修。
这和胆魄无关——没有必要用赌命的方式证明自己胆子大,那是蠢,不是有胆。
至于小王的人设和承诺,其实反而不重要。
水尊不会信。
等水尊愿意相信的时候,玉阙仙尊也无所谓水尊信不信了。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有那一天。
‘你可真敢要’
水尊感觉自己好像被新晋的小登上了一课。
王玉楼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什么都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