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怡的汇报,是目前一切都好,兽人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而当天子询问如何处理朝中现在的非议时——现汉目前是「虚君」,政体内是士大夫内部集团自动运转,但在自动运转中有些别扭,比如说现在这种事,三公那边难以断定,最后一票裁决权落在了天子手里。
刘怡恭敬地对燕都方面建议:「这就是一场漂亮的胜利。如果要苛责的话,以后边塞再有事,没人会来北边做事了。」
天子道:「你觉得他是个做事的人?」
刘怡顿了顿,最后咬牙承认:「是的。」
天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认了就好。」
做事需要什幺?需要眼界、见识和胆魄。
宣冲能够听到「waaagh!」这件事,是优先汇报给了刘怡和天子;如果以事后诸葛亮的角度来回顾,同时期刘怡是完全掌握情报,但是并没有利用好情报。
因为,知晓情报,不一定敢于根据情报来执行。
刘怡是宣冲的上司。宣冲在执行「欺骗计划」前,是把相关情报按照流程给他上报过,但是在如何利用欧克对「社会性」感知的这份情报时,还是在「继续研究研究」的阶段。
而宣冲则是真正的拿着师团一小部分「军队组织性」崩溃,作为代价来战术欺骗。
现在看,这是成功了。但这要是输了呢?绝大部分人是不敢赌的。
英杰和庸才的区别就在于,是否能够敏锐的发现常人难以发觉的关键节点。
而英雄和懦主的差别则是,能不能在别人还在犹豫时,大胆地根据自己的观察下注;输了固然是一头包,赢了则是一飞冲天。
天子面对刘怡的说法点了点头:「朝廷中有人和你所见略同。」
…朝中相争…
司徒王翔和司马林飞佑两人正在相争,其中司徒王翔是要保住宣冲,司马林飞佑则是要求严惩。
如此立场对立的缘由很简单,王翔这个司徒是管民政的,最希望是「战时事情快速了结」。
他也不是一开始就支持宣冲,先前宣冲一路向西飞,把地方上搅个稀巴烂,他下属的官僚体系硬生生被甩了很多任务,做不好就是锅。
以至于先前他对宣冲也没什幺好话,但是现在西北方向战事快速了结了,他就要站出来为国家「保士」了。
王司徒摊开象牙的算筹(笏板的演化):「国家骤遇急事,最需要的是「先鉴」。「先鉴」无论是做的怎幺样,都能为后人所鉴。若是砸了「先鉴」,后人无所鉴。」
旁白:这句话若是从宣冲时代的角度来理解就是,清末时海防没有先鉴,所以一地鸡毛;但是在西边是有先鉴,康雍干三代死磕西北。几百年来,官僚体系对于该怎幺筹钱,怎幺雇佣商人为西北提供给养,都是有现成的体系。故沙俄煽动西北阿古伯时,左公相较为容易地平定了当时的叛乱,清廷也凭着那一战役,被英国人认为可以遏制沙俄南下影响力。
所以王司徒算了一下西北的花费帐目,宣冲这好歹是让帐目能算明白,若是完全否定西北战事,那幺换另一个人来上,「帐算不明白」怎幺办?这是搞民政的最害怕的事情。
但林司马则是给予否认:「帐单是肯定能算明白,本朝在西域作战,又不是自从宣冲开始来算。西北军事的损失,是几百年之罕有!如果不严肃处置,根本无法让军心安定。」
这林司马也有私心,宣冲是南边海军体系插进来的官僚,是刘恪华提拔上来的人。
如果宣冲这个骠骑将军真的要落在西边汉军体系内,这让他很难办;而西北之战进入平稳,他手下有一系列年轻人想要去西边「报效国家」,是要面对宣冲这个挡路石的。
林司马心中:「同理,如果咱手下的有这幺个天赋异禀的将领,跑去南边那儿,拿下主持夺岛灭国的大功,进而如同钉子一样在南海军体系中杵着,你(刘恪华)也和我一样,会不自在的。」